小九九

03

 

那一场晨跑的斗争，最终以别墅区保安看不下去出来拦住了两人作为结局，这位保安年过半百，经验丰富，他以一个老道的保安的眼光观察了一下这俩一大早就出门彪劲的人，确定了这两人大概精神不太正常这个结论。

拦下他们后，保安先生贴心地给他们递上了茶水，顺便还隐晦地提到了别墅区住着一个著名心理医生，要是有问题可以找他咨询。

周泽楷黄少天两人跑得头晕晕的，耳边的话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没等保安继续啰嗦，两人便起身走了。

黄少天腿下发软，这一跑好像跑没了骨头，他原本想扶着什么东西先休息一下，余光一扫又看到周泽楷平稳的步伐，还有那诱人侧目的高挑姿态。

黄少天刚软下去的腿顿时站直了。

当周泽楷看着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踢个正步从他面前走过去的黄少天，嘴角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笑意。

其实要说周泽楷对黄少天的印象，应该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没正式进入职业圈，黄金一代的那几位选手来势汹汹，真要人说出最夺人眼球的那个——或许不同的人会给出诸多不同的答案，但在周泽楷眼里，谁也没想到，这个答案居然是黄少天。

之所以得出这个答案的理由——说起来却又非常的简单粗暴。

因为战斗风格，周泽楷的战斗风格并非一夕养成的，从他接触荣耀开始，这种横扫千军如卷席的霸主姿态就初现端倪，而黄少天那种沉着隐忍，懂得藏匿等待时机的机会主义者做派，对于周泽楷而言是新奇的，所以比之同期的其他选手，黄少天的风格让他一开始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之后入了职业圈，接触得多了，倒也在不知不觉中发觉了黄少天这个人性格特别的地方：不服输的个性，还有他的善良友好——但很奇怪，在过去的一些接触中，周泽楷总有种黄少天不怎么喜欢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黄少天对待周泽楷的确比其他的选手要更加冷淡，起初还以为只是错觉，直到后来真切实际地察觉到他面对自己时颇为负面的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周泽楷不想让黄少天久居的原因之一。

虽然他不知道黄少天是什么原因对他抱有不满，但既然对方摆明了不喜欢他，他也没道理要跟这个人走得有多近，最好保持距离，尽可能不要来往。

 

这一场斗争最终的结果看上去是黄少天比较亏，他足足在沙发上瘫了两天。

同样很累的周泽楷却恢复得很快，也因此，就在黄少天瘫了的这几天，周泽楷的精神上也算有了个喘气的间隙。

大概是一个礼拜之后，喻文州收到了黄少天的信息。

“周泽楷真是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啊。”

此时美国已经是深夜了，喻文州早就关了电脑，看到信息的内容他“哟呵”笑了一下，就知道黄少天的拳头，估计是打到藏针的棉花里了，于是便拿着手机跟黄少天进行文字交流。

“我不是提醒了你不要跟他再正面冲突了吗。”

黄少天的回复难得如此简短。

——“关键是，这不是避开正面冲突就能解决的事啊。”

此时在大洋这端的黄少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点开了语音键。

 

周泽楷的强大其实是在喻文州的意料之中，正如之前他所想到的那样，黄少天能想出的办法基本都会被对方有意无意地化解掉，就连黄少天祭出他的最强法宝——文字泡，都没能对付得了周泽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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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你是怎么开始玩荣耀的啊，听他们说你是因为轮回战队离家里比较近你就去了轮回啊，这理由有点随意了吧……

“哦对了上次我还听了你粉丝给你唱的队长之歌，真是气势十足满满羞耻play啊，还好蓝雨粉丝没唱什么队长副队长之歌——不然我真是哈哈哈哈哈。”

以上这种类似的骚扰基本占据了周泽楷不睡觉不上班的所有剩余时间，黄少天就像是个咋呼的小鹦鹉，围着周泽楷前前后后说个不停，开始黄少天还能笑里藏刀地戳戳周泽楷的要害，可后来他也实在坚持不住了。

因为这么几天下来，无论黄少天说什么，周泽楷的回答总能控制在3到5个字之间，冷场效果MAX不说，还次次把黄少天给堵得白眼差点翻上天。

没等周泽楷被烦死，他就得先被气死了。

 

当然，这还不是他丧失战斗力的全部原因。

周泽楷是个Alpha，各方面都很强大的Alpha，虽然平时交流上看不出来他有多强势，但是从过去他操纵一枪穿云的时候那样霸道的打法就可以看出来，周泽楷这个人本性当中，就是极具攻击性的。

现在离开了赛场，周泽楷的强大直接体现在了他的荷尔蒙的侵略性上。

自从周泽楷住进来后，客厅里就添了不少他的东西：习惯用的抽纸，还有台历杂志充电器文件等等，有时候周泽楷甚至会把外套也一并丢在客厅里，这些东西无一不沾染着他那对于Omega而言影响力极大的信息素味道。

黄少天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是在两人同居后的第三天，由于还处于待业的状态，黄少天就像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着苏沐橙发给他的推荐电视剧，打发时间。

屏幕里的男女雪天相拥，黄少天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摸索着茶几上的零食。

然后他就闻到了那有些熟悉的草木香气，就在这异常的味道出现的同时，突如其来的强大压迫感让他险些手抖得薯片都给掉到地上。

黄少天一个激灵站起身往玄关处跑过去，确认了对方还在上班没有回来这个事实。

“怎么回事，周泽楷不是还没回来吗——卧槽。”黄少天嘟囔着走回客厅，目光一瞥便看到了自己之前靠着的沙发扶手上，放着一个东西。

貌似是周泽楷前几天穿着的衬衫。

……

靠，这种私人的衣物满屋子乱扔是什么心态啊。他不知道我是Omega但好歹也有点节操吧？这种贴身的东西这么扔在客厅里——即便是个Beta天天受着，也不一定受得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鼻息间信息素的气味越发得浓郁，黄少天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上回跑步一样，没由来地窜起一股热流，而这一次，这般突如其来的刺激却不是来支撑他的体能的。

而是……

黄少天脸颊一热，如同扔烫手山芋似的将那衣服随手扔开，不堪重负地抱起电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接着——事态开始朝着脱轨的方向疯狂地奔去。

 

周泽楷确实不太爱收拾衣物，兴许也是图个出门的方便，很多外套他都是直接脱下就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间小别墅的客厅又装修得很别致，通向客厅的那里有个圆弧形的大门，让整个客厅成了半封闭式的状态，在G市那样的地方待久了的黄少天，很不习惯S市的冬天，所以也不太乐意经常开窗透气。

几天下来，宅得完全不想出门的黄少天身上，竟然出现了类似短暂标记一样的情况——他身上带着周泽楷荷尔蒙的味道。

“你……”

某天晚上周泽楷回到家，黄少天正提着外卖小哥刚送来的食物，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餐厅走去，听到周泽楷的声音，脚下一顿，转过头看着对方。

周泽楷确信无误的是，在黄少天经过的瞬间，他清晰地嗅到了黄少天身上的气味。

那是他的味道。

Alpha对信息素的敏感度是很高的，他们能够很快地分辨出标记的痕迹，那一瞬间，周泽楷心下有一丝微妙的感觉，一晃而过，甚至都来不及捕捉。

“干，干嘛——”黄少天一脸防备地看着对方朝他迈开的步子，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别动。”

或许是室内长期开着空调的原因，周泽楷只觉得浑身发热，他拉了拉系在领口的领带，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动作僵硬了的人，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上前——黄少天怔住了，任由着周泽楷靠近。

周泽楷的鼻尖几乎贴在了那露出的颈脖上，如同一个闻到猎物气味的野兽，炽热的呼吸洒在那干净的颈子上，他微微皱起眉。

“你身上——”

黄少天本来就因为这满屋子信息素，情绪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而周泽楷莫名其妙地叫住他之后，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势的信息素居然这么一点也没有遮掩地朝他压了过来，势如山崩，一下子仿佛扼住了他的呼吸。黄少天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那张脸一直放大到贴在自己耳边，一时间他背脊发凉，四肢都像是被禁锢住了似的，难以动弹。

周泽楷比他高一点，随着对方的靠近，温热的鼻息刺激着耳后的感官，黄少天身体不由自觉地往后倾斜着，他能够感觉到对方正在释放着信息素，近在咫尺，猝不及防地腿下一软，他险些坐到了那冰凉的地板上。

至于说为什么是“险些”。

因为要命的是，周泽楷作为一个反应手速都很快的人，当然是搂住了黄少天。

黄少天腰肢如普通的Omega那般细而柔韧，被周泽楷的手掌一扣便扣进了对方的怀里，此时两人身体相贴，他甚至隔着衣服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结实的肌肉和强大的热量，那股草木的气息强大而令人目眩，呼之欲出，黄少天呼吸几近停滞。

周泽楷也不太好过。

说起自制力，他实际上是很有自信的，荣耀联盟不乏Beta或者Omega，不少同队的后辈也曾经对他主动表示过好感，但是毕竟在同一个战队里，一旦搞出了什么事，那都是麻烦，所以周泽楷也都小心回绝着这些邀请，与本能作斗争。

可是眼下，仅仅是怀里抱着一个带着自己味道的Beta，而且还是在那个Beta名字叫黄少天的这个大前提下——他竟然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内心沉寂多年的欲望仿佛已经开始叫嚣着占有，对方身上只是留着这样薄淡的味道，根本无法满足他心底的占有欲，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腹，想要……

黄少天反应很快，在那草木香气变得更加浓烈之前，黄少天用手肘支开了两人的距离，站稳了身体后，深呼吸——

“靠！周泽楷你发什么情！知不知道胡乱释放信息素是耍流氓啊？我擦，你这家伙简直——尼玛，真是太没节操了！”

黄少天有些慌乱地退后了几步，手上的外卖早被他在挣扎间扔到了地上，脸上滚烫的热度提醒着他，此地绝对不宜久留。

“你不是Beta？”周泽楷皱着眉盯着对方的动作。

对Alpha荷尔蒙能有这么大反应的只有可能是……

“谁说我不是Beta啦？拜托我是联盟官方认证的Beta好吗！？我……只是对荷尔蒙比较敏感而已，所以我说真的不要再把你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了，作为同在这个屋檐下的人，我很困扰。”

黄少天梗着嗓子说着，他觉得自己打学会说话开始，都没遇到过这么窘迫的情况，他硬着头皮，把憋着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既然今天话也说开了，你我现在也算是同居的状态，这些事需要互相体谅，所以我恳请你把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日用品，都挪出这房子的公共空间，可以吗？”

话语间黄少天虽然气势十足，但却受制于荷尔蒙的影响，不敢抬眼直视对方质疑的目光，他有些局促地退开了好几步，弯腰提起外卖就打算离开这个令他浑身都不自在的现场。

周泽楷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仍旧是一言不发，幽深的眼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他身上短暂标记，大概是放在客厅里的那些东西导致的，问题是他在遮掩什么……？

“好。”周泽楷点了点头，却又忽然开口叫住了对方。

“对了，你身上……”将外套脱下搁在腕上，周泽楷抬眼看向那有些消瘦的背影，轻描淡写道，“有我的味道。”

靠——

已经转过身的黄少天动作一僵，愣在了原地。

此前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带着周泽楷的信息素，就在半小时前，他还抱怨过这屋子怎么处处都是周泽楷的荷尔蒙，经对方此番提点，他才意识到，这些信息素根本就在自己身上。

妈的。

 

“事情就是这样啊。”手机嘀的一声，一条足有60秒的微信成功发送。

黄少天手上握着手机，屏幕上足有七八条60秒的大长条，发送对象——喻文州。

显然黄少天实在不满足于QQ发字的表达力，改用了直接说话的那个媒介。

“……哎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吃抑制剂，不是有很多一直吃然后身边出现了一个Alpha后，药就突然失效的例子吗？现在这个时候，要是真失效了问题就大了，可是我又不想现在离开，你知道的我都跟他卯上了，这关头要是走了，感觉真是不甘心啊——而且说不定他还会因此开始怀疑我是个Omega。”

黄少天意犹未尽地戳着手机下方的按钮继续跟喻文州吐槽着。

此时，大洋那头的喻文州正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深深地叹了口气，手机屏幕上的绿色长条，一个没听完下一个就冒了出来，生生不息仿佛永无止境。

上下眼皮已经在打着架的他，好不容易集中精力，听完了整件事的过程。

 

诶——等一下，周泽楷对少天……？

喻文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智突然清醒了几分，饶有兴致地琢磨着这条刚得到的信息。

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再听后面几条信息，直接敲字回复道

——你先弄点除味剂把他的味道弄掉，顺便可以把能除味的都先处理下吧，Alpha的荷尔蒙的确会影响到Omega的发情期，像什么衣服什么的要用专门的除味剂洗掉，对了你不是要耗周泽楷吗，干脆把你们房子里的被子床单都洗了得了。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难得的长篇大论，迅速爆起手速来回复对方。

——可是我要是都洗了他睡哪，而且万一他要来跟我挤床怎么办？不行不行，这样不是杀敌一百自损三千吗！

——你不会不让他跟你挤啊，况且这段时间S市的天气应该当天就能干的吧。

喻文州打完这几个字，手指滑动了一下屏幕，切到了QQ的界面，打开了“联盟”的分组。

——小江啊，你们前队长周泽楷，现在还单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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