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周黄】长生 十五

阴谋不算复杂,下章就能解锁一部分谜底,关键还是黄少和小周联手破局的方法。

前章:【周黄】长生 十四

 

二十三

 

庐州太守府曾是当初平定南方之乱后,朝廷军队从一位前梁贵族手里收来的,那前梁贵族原本已经投诚,后来南方叛乱又牵扯其中。这宅子便也在平判之后被人收缴了去。据说那贵族养了不少的承位在这宅子里,后来庐州城破,连人带宅子都给朝廷的军队收走了。

 

黄少天是知道这事的,那会儿周泽楷跟他提起这事,说还有人讨好似的,在周夫人眼皮子低下把那些承位往他爹那里送,把周梁弄得是哭笑不得。

 

 

眼下这宅子不见多少战火的痕迹,冬日宅中花叶落尽,树枝被大雨打得东倒西歪,黄少天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走到了大厅,便见早就换好衣服的周泽楷正跟江波涛说话,江波涛一副皱眉不展的模样,也不知正说些什么。

 

“江大人。”黄少天在大厅的桌边坐下,给自己满了杯茶:“本王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

 

江波涛:“王爷直说便是。”

 

黄少天将那信拿过来放在眼前看了几眼:“方才在换衣服的时候,恰好看到大人悬于墙上的一副墨宝,与这信上字迹相仿,江大人既说这信不是你写的,这字又作何解释?”

 

江波涛苦笑道:“实不相瞒,下官看了这信,也感觉这字实在眼熟,但信当真不是下官写的。”

 

黄少天抬眼对上了周泽楷的视线,两人匆匆交换了眼神,便听江波涛继续道。

 

“况且下官虽不在朝廷任职,但也知道将军和王爷遵循圣旨南下,必定是快马加鞭一刻不能耽搁,又怎么会以这种口吻邀请二位赶路途中来庐州?且不说去江都绕路到庐州有多远,如今南方局势紧张,下官怎会在这种时候让钦差和镇国军少帅来跟我一晤。”江波涛放下那信,抬头看向他们。

 

江波涛出生相府,自小跟在江相身边,不论是做文章还是策论都承袭了江相思路严谨,措辞温和的风格,因而当初周泽楷接了这封信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遣词中的歧义,再结合那人的性格,这加急的信件竟然只是让他们上庐州闲逛——然后喝杯茶,聊聊天?未免也太不像是江波涛的做派了。

 

但碍于字迹和一些写作习惯,两人当时都没有怀疑这信是否出自江波涛之手,于是思路便顺理成章的被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庐州是不是出了事。

 

黄少天闻言微微沉吟:“这便也是我们最初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因而才想是否是庐州出了什么事,大人不便在信中说明,于是才用了这样的方式将我们引来。”

 

江波涛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两位进庐州城也看到了,下官想寄信——那也得寄的出去啊。”

 

黄少天看着他不动声色道:“大人何出此言?”

 

江波涛看着黄少天,眼中含着些许迟疑,就在此时,前厅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管家半躬着身子,朝他们道:“禀大人,厢房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江波涛收起了方才的迟疑,看着门口道。

 

“都够吗?”

 

“挤一挤当是够的。”

 

黄少天喝了口茶:“本王同少帅睡一屋便可,腾出屋子给其他人吧。”

 

“倒不必让王爷和少帅屈就……”

 

黄少天摆摆手:“无妨,说不上屈就,我跟他睡一间也睡习惯了。”

 

江波涛怔了怔,像是没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周泽楷垂目轻笑,偌大的前厅只闻这笑声,实在有些突兀,黄少天侧过眼,也不好再说明白。

 

江波涛反应了一会,终于回过了神来,他看向周泽楷恍然笑道。

 

“周少帅,莫非王爷就是……那个人?”

 

 

这话一出,倒是轮到黄少天莫名其妙了:“那个人?”

 

正喝着茶的周泽楷突然把茶杯一放,含糊的点点头,嘴上说了句‘不打扰你了’,起身便拉着黄少天往外走,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留似的。黄少天这一口茶还没喝下去,瞪着眼睛“唔唔唔唔”的被对方拖了出去。

 

黄少天咽下茶水,跟上对方的步子道:“他说什么那个人?”

 

“没什么。”

 

周泽楷只顾着埋头往前走,看也不看他。

 

大雨溅在走廊上,狂风大作,黄少天差点被雨水淋了一头,他赶紧扭过头跟上周泽楷的步子,穿过拱门到了另一条回廊上。

 

黄少天看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恍然大悟,他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扯着嗓子道:“他说我是那个人——是什么意思?莫非……周少帅你当初在南方整天跟人念叨我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泽楷闻言脚步快了些,黄少天眯起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大步追了上去。

 

 

“周少帅是怎么说起我的?”黄少天这下倒是彻底忘了之前的羞赧,又开始扬起他那清朗的嗓门说话:“你不说我可就猜了哦,是这样吗?咳,‘想他想他想他?’……还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天地合——’”

 

“……”

 

院子里风雨声赫赫,寒风穿过尽是枯枝的荷塘,将那荷叶杆吹得左摇右摆,只听走廊边有个人还在不停的说啊说,前头那黑衣少年脚步越来越快,耳朵都不知不觉红了一圈。

 

“……难道是这样?——‘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临到走廊拱门的台阶前,黄少天终于追上了周泽楷的脚步,他伸出手,周泽楷被他拽得身形一滞,他本想转过头来让黄少天不要再说了,却不料刚扭过头,唇上便沾了个凉凉的东西。

 

黄少天抱着周泽楷的腰,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眸中印着些许光亮。

 

黄昏将至,亭台楼阁亮起灯火。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黄少天说着稍稍撤开了些距离,周泽楷见对方眯着眼看着自己,那两片薄唇轻启。

 

 

周泽楷对着眼前的眸子,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的时候——两人竟已经唇齿相贴,情到浓时又气氛正好,似乎除了相拥相亲,做什么事都是多余的。

 

大抵是刚经历了场刺杀,又一路疾驰赶到庐州,黄少天身体冰凉,但情绪却很高涨。

 

当初在松竹馆,黄少天听过周泽楷那一番自白之后,便再没有听周泽楷提起过当初那四年间,相关他二人之事,如今听旁人说起,其中的悸动竟比听周泽楷说起时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

 

轻咳声响起,正拥在一块的黄少天和周泽楷不约而同的僵住了身体,两人这才意识到此时是在别人府上。

 

两人撤开距离,有些尴尬的朝声源处看了过去。

 

江波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他侧开眼没看两人,样子仿佛在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王爷,少帅,抱歉,下官只是见两位走错了方向,于是追过来提醒二位——厢房是在另一边。”

 

“……”黄少天拢着手指轻轻咳了咳,僵硬的干笑了两声:“谢大人提醒。”

 

 

 

 

 

几经波折,两人终于回了房,只不过一路过来,身上又被飘进屋檐的雨给打湿的差不多了,兴许是觉得有些歉疚,江波涛差下人准备了热水在房里,让他俩回了房间便沐浴洗漱,免得染了风寒。

 

然而周泽楷和黄少天进了屋子,便看着屏风后头那一大桶热水面面相觑。

 

“你先洗。”

 

周泽楷扫了眼黄少天那头湿发,他头发一直束着没解开,发梢便一个劲的往下滴水,背后湿了一片不说,若是再冷一些,这发梢都能结成冰了。

 

黄少天却摇摇头,看着周泽楷这身湿的差不多的衣服:“还是你先洗吧。”

 

“你先。”

 

“不不不,你先。”

 

“……”

 

周泽楷看看那热水桶,还挺大。

 

“……要不一起?”

 

黄少天没开口,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看看那塞下两个男人毫无压力的捅。

 

江大人这一番用意也算是不能再明显了。

 

黄少天倒也不扭捏,他俩什么事都干过了,还怕一起洗个澡吗,况且风冻天寒,的确不能穿着湿衣服穿太久,于是他果断点头道:“好吧。”

 

 

 

 

 

“你怎么看他说这信不是他写的。”

 

黄少天解了外袍便开始拆束发,他微微低着头,片刻后,头发散下,修长的颈子被那一头黑发所盖住,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早就坐在桶里看着这一景像的周泽楷有点呼吸不畅,默默移开了视线。

 

“难说。”周泽楷如实道。

 

虽说他跟江波涛算是相熟,了解他的为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加害于自己的,但难免他不是受人胁迫或者出于其他目的写这封信,再加上信上的字迹是难以推翻的铁证,想不怀疑他,也要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以眼下这种情况,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们也出不了庐州城。信若是他写的,那城郊刺杀我们的人十有八九也跟他有关,刺杀不成,他必然还有后招,出城反而更危险。”黄少天把自己脱得精光,将身子沉进水里,轻声道:“若不是他写的,不搞清楚这背后的黑手,也是一样。”

 

周泽楷闻言点点头,只见他正欲开口,却又忽然皱起了眉头,视线朝黄少天背后看了过去。

 

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黄少天奇怪的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黄少天身后便是屏风,屏风后头——如果没记错应当是个书架?

 

“怎——”

 

周泽楷动了动唇,无声道。

 

“有人。”

 

黄少天怔然。

 

有人?这屏风后头并不见人影——莫非是有人躲在了房间里?可这厢房就这么大,哪里像是藏得住人的。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周泽楷。

 

“继续说话。”周泽楷朝他贴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说什么啊——黄少天心道,隔墙在耳当然不能说正事了,可突然岔开话题聊什么家长里短又定然会被怀疑吧?

 

有了。

 

黄少天灵机一动,忽然出手搂住了周泽楷的肩膀,热水晃动,水声轻轻,他张口便嚷嚷起来。

 

“周泽楷你干什么!”

 

“……”

 

周泽楷被黄少天拽的身子差点栽倒他身上。

 

“你别碰我……”

 

黄少天嘴上喊着,脸上还朝他挤眉弄眼,又瞧瞧那屏风后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演戏。

 

“……”

 

周泽楷心里叫苦,演什么戏不好非要演这种戏,还是在这时候,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黄少天才懒得理他的腹诽。

 

动都没动的周泽楷内心是崩溃的。

 

黄少天憋着笑,每说一句周泽楷脸就红一点,眼下简直是熟透了似的,虽说这些话叫出来他也很羞耻,然而看到周泽楷这个模样,他又忍不住继续逗他。

 

哎,这身从小养成的调戏周泽楷的毛病,哪里是之前那么干一回能改的掉的,这会儿黄少天逗得起劲,什么羞赧都给抛在了脑后。

 

周泽楷面红耳赤的被黄少天“淫言浪语”给伺候了一番,心情复杂得不想说话,只想把这个人按在桶沿,比上次更过分的弄他才好,不过眼下隔墙有耳,他倒也没色欲熏心到真丢了正事。

 

黄少天贴在他耳边嗯嗯啊啊,周泽楷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分出注意力听那偷听者的动向,过了一会儿,他抬眼道:“走了。”

 

黄少天敛起嗓音,先前的语气一扫而空。

 

“确定?”

 

“嗯。”周泽楷点点头。

 

“去看看。”

 

 

 

 

二十四

这晚,庐州太守府中雅致精巧的厢房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

 

两个男人个披着件薄衫子,脚下鞋也不穿,这么赤着脚在书架前翻箱倒柜,那阵势哪里像是什么王孙公子,倒像是两个衣冠不整的流浪汉,跟这偷东西呢。

黄少天蹲在架子跟前,抬起脑袋打量起这书架。

 

“你的意思是这后头有密道?”黄少天敲敲柜子:“如果是密道就有机关——这机关在哪呢。”

 

周泽楷扫了眼屋中的格局,这厢房不算太大,结构也很简单,屏风把厢房隔成了两间,那书架贴着屏风靠墙而立。

 

“没有机关。”周泽楷将视线从房梁上收回来,突然道。

 

“没有机关?”黄少天怔了怔,否认道:“不合理啊,如果有密道,怎么会不在房间里设机关。”

 

周泽楷却道 :“你看上面,再看周围。”

 

黄少天顺着他的视线先瞧了瞧房梁。

 

这书架前后左右只贴了一面墙,先前他们合力把书架搬开,那墙还是纹丝不动,也就是说机关书架没多少关系,而这密道通口的地方正在这面墙的中心处,左右也不见挂了画或者是能隐藏什么机关的东西。

 

机关布道总要有迹可循,墙上没有,便就在头上了,可抬头仔细看看便知道——房梁上也没什么明显的机关牵引装置。

黄少天过去在流芳阁也看了点讲这些奇技淫巧的书,对这些旁门左道略通一二,这光秃秃的房梁要么就是藏着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机关,要么就像周泽楷说的,压根没有可以开门的机关。

 

黄少天跟周泽楷一样,更倾向后者。

 

“那你的意思是,这房间的密道是个单向的密道?只能密道里的人出来,我们是进不去的?”

 

周泽楷点点头。

 

“有可能,这可就方便监视我们了。”黄少天若有所思:“密道的真正入口会在哪——你说江波涛知道这密道吗?他会不会就是刚才在密道里偷听的人?”

 

周泽楷沉默不语,眸中神色深沉。

 

“这太守府不简单。”

黄少天点头:“何止是太守府,整个庐州城都不简单,得想想办法,先把密道这件事弄清楚——至少搞清楚江波涛究竟是哪边的。”

 

 

大雨连着下了几日,黄少天便同周泽楷在厢房里窝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称是黄少天淋了雨卧病,需要静养。临近年底,庐州城事物繁忙,江波涛也不怎么顾得上他二人,只说让他二人有事便吩咐即可。

 

黄少天靠在窗前,外头雨声不断,却比刚来的时候要小多了,他抹去了缝隙里入的雨水,忽然道。

 

“我们就假设这个密道是前梁那个贵族修的……大户人家修密道一般便是用于逃生避难吧。那么在家主的卧房,或者是经常活动的地方必然会有入口。”黄少天扭过头,看向那正背对着他在书架上翻翻找找的人。

 

“之前我跟这里的下人旁敲侧击的问了下,江波涛现在的卧室就是原来这家主的卧房,还有书房这些基本的格局都没有改变。”

 

周泽楷闻言回过头:“可以去试试。”

 

“必须要试试,最好还是在江波涛在的时候,顺便试试他究竟知不知道这个密室——要把他逼到不得不在我们面前打开密室……这样怎么逼呢,要不点个火把他卧室给烧了?不行,最近下这么大雨……”

 

“这倒是简单。”周泽楷合上刚取下来的书本。

 

这边正苦恼着的黄少天闻言扬起眉:“哦?看来周少帅已经有主意了?”

 

周泽楷朝他笑了笑,那俊美的眉目如此微笑的时候别有一番柔情,不过他平日对别人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于是旁人自然也难看到这般温和的眉目。黄少天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这特殊的待遇,且十分受用。

他缓步上前,侧耳过去。周泽楷垂下眼在那耳边说了点什么。

 

雨声连绵不断,今日这阳光尚不见踪迹,便又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分——黄昏将至。

 

 

亥时。

 

大雨下到晚上,竟然比白天还小了些,合窗关门的几乎听不到多少雨声。

 

卧房里一灯如豆,江波涛刚从案前起身,午间小憩之后,他便一直在看这些公文,期间未起身,就连晚膳也就是凑合着吃了点,然而如此不分昼夜,到了此时,各县呈上来的文书还只看完了一半。

 

烛火晃动,似起微风,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江大人。”黄少天声音很轻,伴随着咳嗽。

 

江波涛披上了袍子,开门只见黄少天裹着一身厚厚的毛裘披风,立在门口看着他。

 

“王爷此时来访,有何贵干?”

 

黄少天拢着手指咳了一会儿,平日里清亮的嗓子微微有些哑。

 

“少帅同随行的军士们商讨军务去了,而本王对南方之事有诸多疑问,思来想去还是想来请教下大人。”

 

江波涛眉头轻扬,撤开步子,让了条道。

 

“王爷请进。”

 

 

黄少天扫了眼这卧室,房间的摆设结构比他想象的要简单,比之整个太守府复杂的格局,这些房间里的模样倒是有些格格不入,极有可能是江波涛住进来之后,把原有的一些冗杂的设计给去除了的缘故。

 

黄少天视线停在了书案后的架子上,目光循着架子周围看了一圈,眸子忽然亮了些许。

 

“——这莫非是是前朝那位梁静帝的真迹?”黄少天还未坐下,便冲书架那头走了过去,他视线所及是一幅写意山水画:“传闻这位前梁皇帝字画是一绝,本王只在流芳阁见过他一幅《藏花图》,还是宫廷的画师仿来的,这一幅……”

 

江波涛也跟了过来他看着墙上的字画笑了笑:“这的确是真迹,原先这宅子的主人喜好字画,被平乱的军队缴去了一些,不过如今库房里还收着不少,王爷若是感兴趣,改日去库房挑几幅带去江都也行。”

 

“这还是免了,本王来江南巡查平匪乱,如今事情还没摆平,哪有先收几幅字画走的道理,看看便是了。”黄少天摆了摆手,视线在书架周围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波涛站在他身边点点头,视线从那画上收了回来看向黄少天。

“不知王爷是有何事要问?”

 

“说着竟把正事给忘了,是这样的,本王入庐州时注意到庐州的城防守军似乎比淮北一些城池要多,守军巡防的时间和编制,以及平时的调度,都是由大人安排的吗?”黄少天转过身回了正厅,找了个椅子坐下:“进城时看到城中守军军纪严明,巡城的频率也很高,所以想问问,如此严谨的治军纪律是大人定下的吗?”

 

圆桌上烛光微微晃动,江波涛眼色闪烁。

 

“南方这边城防要务皆是由镇守一方的军队统一调度,是不经下官的手的。”

 

黄少天:“镇守南方的军队……镇国军?”

 

“少帅没同王爷说起吗?并非镇国军。”江波涛摇摇头:“镇国军主要是统率江都及沿海一带州县的城防,而自庐州起往西到蜀州,皆是由另一支部队负责调度。”

 

黄少天皱起眉,不解道:“另一支部队?何时又出现了另一支军队了?”

 

黄少天的声音不大不小,在此静谧的夜里,却是掷地有声,他怀疑的话音刚落,屋外便起了一阵阴风,吹的窗户哗哗作响,原本紧合的门窗忽然大开,寒风猛地灌了进来——那摇曳的烛光瞬间成了火星,房间仅存的光线便这么不及防备的湮灭了。

 

江波涛匆忙起身点火,“夜深风大,王爷……”

 

“小心!”

 

黄少天比他快一步反应过来——江波涛连火折子都尚未拿出,便被黄少天拽的身子一斜,余光便见那寒光一闪,竟贴着他的手臂划了过去!

 

来人调转剑尖,便只见那长剑朝他们所避让的方向逼来,黄少天松开江波涛,将桌布一掀,烛台朝那来人砸了过去——夜深又是雨天,周围黑压压的不见五指,却可见那凛然的寒光。

 

“往外跑!”黄少天一脚踹开桌子,便抓着江波涛就要往门口过去,谁知那刺客的长剑贴身而至,轻而易举的又把他们逼回了房间。

 

江波涛没怎么练过功夫,眼下伸手不见五指他也不敢轻易出手帮忙,免得误伤了黄少天,听两人打起来的阵势不小,又见那剑寒气逼人,江波涛心急如焚——这当朝六皇子兼钦差大臣要是在他卧室里被人刺杀了去,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波涛干着急,而黄少天应付这刺客应付的十分吃力,刺客剑招凌厉,招招都是冲着要害来的,黄少天时不时还要分心江波涛,拽着他躲来躲去。三人从前厅缠斗到了内室,黄少天被那长剑差点直刺胸口,慌乱躲避之下,一不留神便撞在了那书架上。

 

书架搁置的摆件哗得一声从架子上掉了下来,黄少天身子一侧,又躲过一剑,只见那长剑横劈书架,重重地敲在了架子末端——那经历一番混乱却纹丝不动的木雕上。

 

黑暗中,一阵异响,黄少天被身后突然压过来的力量推的往前趔趄了好几步——他回头一看,那原本放的好好的架子竟开了条缝隙。

 

“——是密道!?江大人!快躲进去!”

 

黄少天反应了过来,他随手抄起书盒接了刺客一招,冲江波涛喊道,而对方却是一脸反应不及,愣愣的看着那书架后突然出现的裂缝,不知所措。

 

密道黝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深的看不到尽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房间何时有这——”

 

黄少天在后头不由分说的猛推了一把江波涛,将手中用来格挡的东西朝那刺客掷了过去。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躲了再说。”说着,黄少天便拽着江波涛进了密室,黑暗中他胡乱摸索一同,在密道入口的墙沿找到了一松下的砖块,猛地一掌拍了下去——眼看着那被黄少天击退了几步的刺客就要追上来了,那柜子一转,直接将那寒光彻底阻挡在了外头。

 

 

漆黑一片的密道里,黄少天几乎察觉不到江波涛的位置,他喘着粗气没有开口说话,努力的平息着呼吸,而江波涛也很狼狈,江波涛匆忙的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握着火折子的手指仿佛都在颤抖,他拿着那火折子甩了好几下,这才看见明火燃起些许。

 

透着火光,两人终于看清楚了对方,只见江波涛面色苍白,满脸惊魂甫定,似乎紧张的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看着黄少天张张嘴又默默闭上——不知该如何开口形容刚才那眨眼间的变故。

 

黄少天跟那刺客打得激烈,脸色带着些许病态的红,他扶着墙站在一旁,缓了好一会儿呼吸还是没缓过来,侧着脑袋一声不吭看着江波涛。

 

握着火折子的江波涛突然“啊”了一声惊呼,隔着隐隐闪动的火光,见他眼色漫上了些许惊惧,他猛地将视线看向黄少天。

 

“王爷……你为何知道这密道如何关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这密道就连下官都未曾见过,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怎么操控它的?”

 

黄少天闻言却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此时江波涛的表情,片刻后,他轻声笑了笑。

 

“这里此时就我二人,江大人不必装了吧,这密道进入的机关是那架子上的木雕,那木雕干干净净不见落灰,大人显然是喜欢得紧。本王可不信,你每日都跟这木雕打交道,却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密道了穿过一阵微风,微弱的火光苟延残喘,黄少天面上依旧是笑意不变。

 

“……江大人,那日在我同少帅沐浴时,密道里的人,是你吧。”

 

闻言,对面那人却徒然变了脸色。

 

 

tbc

注:“上邪……”《上邪》出自《汉乐府》

“昨夜星辰昨夜风……”出自李商隐《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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