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周黄】那几年 29

有人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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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轮回战队 休息室

刚比赛回来的众人连衣服都没换就到这儿了,新入队的那剑客正起身打算给队里的前辈们倒水,刚找到杯子 ,便被双手接了过去。

新人抬头,对上了双漆黑的眸子,对方朝他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我来吧。”

“……不不不,不用了,”新人伸手想去拿杯子,“队长你给我,我去倒水,我知道开水房在哪儿。”

周泽楷却没有松手,只冲他笑笑,示意他坐回去。

旁边方明华搭了腔:“杜明,你休息会儿,之前比赛的时候你就前前后后跑来跑去的。”

青年闻言低头,摸着后脑勺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队长——你才要休息,今天比赛你比较辛苦……杯子还是给我,我去倒水。”

周泽楷摇头:“不用了。”他想了想又说,“这不是。”

杜明又愣住了:“啊?”

周泽楷没搭话,转头往外走。

方明华瞧着他的背影:“他的意思是,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杜明怔愣着,圆溜溜的眸子看看方明华,又看向那没关紧的门,没回得过神来。

 

每个赛季初,荣耀联盟最会出现很多新的名字,新的面孔。

那部分实力了得或者运气好进了个豪门战队的新人们,自然会发光发亮,名字也会更加频繁的出现在大众视野。而另一部分,赛季初那一次亮相后,可能就逐渐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

杜明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个部分。说起来他不算是天资过人,但在这期新人中整体素质还算靠前的,按理来说不至于籍籍无名,只可惜,他运气不太好。

他玩的职业是剑客,他的操作放在往年也足够让人注意了,只是今年是黄少天的年份,夜雨声烦在场上的表现,是没什么剑客能跟他一较高下了,更别说杜明还只是个新人。

再另外就是轮回,上个赛季的轮回战队,因为周泽楷而备受关注,可在季后赛表现不佳被对手横扫出局。而新赛季的表现,也只能说是相当一般。周泽楷依然耀眼,这点倒是无可质疑的,可战队——却好像更让人担忧了。

上赛季末,轮回退了不少老将,好些都是刚跟周泽楷练出点儿默契,但由于年纪大了加上家庭压力种种原因,选择退役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轮回这赛季班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周泽楷和方明华没动,来了俩新人,一个是杜明一个吕泊远,另外从二队提了几个人上来,但这些人实在是凑合,不比那些看着周泽楷过来的老队员,新人们跟周泽楷接触的不多,几乎没什么默契可言。

加上此时周泽楷的个人能力已经不容小觑,比赛的时候队员跟不上,理解不了,只能凭感觉尝试着往他那靠,而赛场上这么慢上一拍,一个人头可能就送了。等到复盘的时候大家伙儿凑一块看看,队员们这才茅塞顿开,原来队长是这个意思。

杜明从出道开始就被负面评价所包围,虽然这些并不都是冲着他来的,但他确实是没享受过什么友好的新人待遇,平时也不好意思找看上去不怎么好接近的周泽楷谈心,有什么问题只能憋着。作为队伍里的小字辈,压力不可谓是不大。


休息室的人正聊着晚上的比赛,今儿轮回碰上跟他们排名相近的皇风,其实纯摆实力,这会儿的轮回完全可以战胜皇风——但他们却输了。原本排第六就是跟好几个战队并列,这下一输,直接掉到第九。

输了比赛,情绪都不高,还要担心一会儿队长生气——虽然他们都没见过周泽楷生气是什么样儿。

休息室门从外头推开,那修长的人影进来,手里还拿着杯子和热水壶,众人一愣,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休息室出奇的安静,大家伙都盯着周泽楷的动作——只见对方走到桌前,分好杯子,挨个儿往里头倒水。

周泽楷平时没队长架子,这倒是大家都习惯了的,只是刚打过比赛,每个人对自己打成什么样也是很有数的,前一秒还担心周泽楷一反常态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后一秒就看到周泽楷在那倒热水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透着难以置信。

方明华上去拿了杯水,回头对其他人说:“要喝水的自己拿。”

众人连忙摆手道:

“不用了不用了……”

“哈哈哈刚喝了水现在还不渴。”

“是啊是啊,队长别忙了,来坐下……”

周泽楷自己喝了口水,奇怪的看着他们:“比赛你们还喝水了?”

众人:“……”

喝水肯定是没怎么喝水的,比赛前也没人会喝水。大家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觉得刚输了比赛实在是没那个脸面去接队长倒的水。

方明华咳了咳:“他们不想喝就不喝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简单聊聊刚才的比赛,具体的分析等明天复盘的时候再说。”

方明华话音落下,这群人面面相觑,等着对方开口。

过了一会儿,冒出了个咳嗽声,短促而别扭,众人循声看去,坐在桌子那头的队员顿时涨得通红,他坐直了身子,硬着头皮开口:“我先说——今天比赛,我、我有问题。”

方明华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阻止他说下去,就看对方一股脑的,跟倒豆子是的,稀里哗啦开始说自己哪哪没表现好。

“……擂台赛不够小心,让对方偷了血,那个豪龙破军我本来可以躲过去的,后来还一直磨磨蹭蹭的,白白损失了前辈们为我创造的优势……还有后来,团队赛——我反应太慢了。”

“我也是我也是,没有跟上队长……”另外一人搭腔道。

这一个两个的,突然就各自说起在场上的失误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有“分锅”的架势。

周泽楷见状赶紧咳了声。

众人又扭过头朝周泽楷看去。

周泽楷表情像是有些无奈:“别。”

正说话的那位愣住了,话说一半卡那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别急着认错。”

周泽楷语速有点慢,但每个人都听得很仔细,“比赛,都会有失误。”他看着那些队员,“说说别的。”

其他人互相瞅瞅,心想这能说点什么别的。

周泽楷继续道:“对手的表现,战术……”

众人:“啊?”

周泽楷见大家似懂非懂,认真道:“这些,才有意义。”

别看周泽楷平时沉默寡言,待人不温不火,但他办事儿特别利索,想法也是简单直接。以前他看轮回队员每每比完赛争先认错,就很不理解。

比赛,输了就是输了,认错有什么用呢。这是竞技,所有场上的失误大多都只会指向一个原因——实力不足。

那些小失误在周泽楷看来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去检讨,“下次注意”这种话并不是说了就真的能注意到的,所有的失误、没发挥出正常水平等等说辞——只是源于对方的强大和赛场上的压制。

只有提升实力,才能够渐少所谓“失误”的出现。

比赛后最值得拿出来一起讨论的,是各自比赛后对对手的看法,战术思路,应对方式。毕竟刚比完赛,记忆是最清晰的时候,对手所带来的压迫感和交手时的细节还没有被淡忘。这段黄金时间——拿来做检讨会,多浪费啊。


周泽楷简单说了他的想法,大家伙总算是明白了,纷纷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队长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还在想该怎么认错不会被骂。”

“就是,最近都被骂怕了。”

有个人趴在桌上,闷闷道:“比赛开始前我就在想,这要是输了,队长你是不是也该骂我们了。”

方明华倒是稀奇,忍不住插话道:“哎,我说,你们能想象周队骂人?”

这群人愣了愣,看看旁边一脸无辜的周泽楷,不约而同的摇摇脑袋。

方明华:“这不就是了,你们到底在杞人忧天些什么啊。”

“可是——”旁边的杜明也忍不住了,他说,“队长看起来不像是会骂人不代表他就不会生气啊。”

“就是,而且就是因为周队不骂人——”有人说,“所以想象被他骂才更可怕啊!”

周泽楷:“……”

方明华:“诶,这倒是真的,周队还真生过气——不过他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啦,而且他生气也不会骂人,最多就是让你们多吃两碗饭。”

众人:“啊?”

周泽楷不自在的:“咳。”

方明华食指抵在嘴上:“我闭嘴。”

众人:“啊——哪有这样的!说一半卖关子!”

方明华:“后续你们自己去问本人,我不多嘴。”

这群人期待的看向周泽楷。

周泽楷却一本正经的看着手表:“时间不早了。”

队员们眨眼:“那就长话短说?”

“不,”周泽楷抬眼笑着道:“好好休息。”

“啊——”

 

隔天中午

“我们队平均年龄都没二十,”方明华从饮料店的店员手里接过那杯满满草莓的果茶,“一直压抑不是办法,昨天你说过之后,至少他们在队内感受到的压力要小很多。”

周泽楷盯着这人手里粉嫩粉嫩的杯子,默默移开视线,从店员那接过自己的不加糖四季春。

“他们心理负担重。”周泽楷说。

“能不重吗?”方明华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打出精彩的进攻,关注轮回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想好好发挥,打出成绩来,可又有心无力,还整天被那些人追着骂——他们可不是当初那群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能够消化这些东西。”

周泽楷点点头:“我理解。”

“不过,我最近倒是有个想法,应该对战队是有帮助的……”方明华见他表情,“回头等经理那边给我信我再跟你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不说出来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如果谈成了,对你而言大概会轻松很多。”

周泽楷叼着吸管,似懂非懂。

方明华说着见他这模样,周泽楷长得好看,面相又是那种年轻干净的类型,这样看着还像个孩子似的——他忽然有些感慨。

“我都忘了,你也才十多岁。”方明华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周泽楷喝着茶,默然跟他并肩走着。十一月初的S市,天气转凉,街上却不见萧索,依然繁华。

“是应该的。”他轻轻说。

“哪的话,”方明华似笑非笑,“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是愿不愿意罢了。”

方明华这话说的意味不明,周泽楷也不接话,两人似是知道彼此在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

以目前周泽楷展示出来的能力,和他这张脸带来的潜在商业价值。想必早就有其他战队朝他抛出橄榄枝了,比轮回更强的,能给他更好的舞台的队伍肯定不少。可他却还是安安稳稳的待着,哪怕现在的队伍正面临转折,还需要成长,但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黄金年华来陪着这支队伍一起成长。

职业圈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有才能的人比比皆是,愿意沉淀下来的人却不多。

方明华闻言笑了笑:“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真不科学。”

周泽楷:“嗯?”

方明华打量着他说道:“明明长着一张发胖也不会多难看的脸,出门喝个饮料都只喝清茶,俱乐部那健身房也就你跑的最勤快。家庭条件不错,偏还要选一条难走的路,打荣耀有天分有实力,还比别人要努力。处理问题虽然不走寻常路,但还挺有一套……除了不怎么说话,几乎挑不出别的短处……有那么多骄傲的资本,居然还能踏实——小周,你父母是不是特喜欢你啊。”

周泽楷没吭声,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像是被这一串夸奖给说懵了。

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移开了眼,耳尖在阳光底下发红。

方明华指着他道:“你看你看,被夸奖了还会不好意思,你是要多招人喜欢啊。”

周泽楷实在是忍俊不禁,摇着脑袋低声发笑。

“我没那么好。”周泽楷说。

方明华止住笑意,扬眉道:“我承认我说的是有点夸张,但你已经完全是别人家的小孩的水平了。”

周泽楷却没回答,悄无声息的敛起了笑意。

别人看他克制,是没见过他跟黄少天一块的时候薯片可乐停不下来的样子,所谓难走的路,说起来只是因为喜欢,随心所欲来的,努力踏实这些也没错,只是他心底也藏着那点骄傲,被人夸奖也会像个小孩一样飘飘然会儿。

再说了……

“别人家的小孩,”周泽楷看着蒙着灰尘的地砖说:“也有缺点。”

方明华:“是人都会有缺点,这种事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强行拉低自己了。”

“不是常情。”周泽楷说。

方明华:“嗯?”

“那个缺点,”周泽楷说,“不是常情。”

方明华愣住,困惑的看着他,感觉周泽楷最近是有点心事,但他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比赛不顺利来的,这会儿看起来,倒不像是比赛的问题。

周泽楷眸光游移,周围人来人往,他的声音好像要淹没在人群。

“你可以接受……”同性恋吗。

周泽楷声音陡然止住。

整个轮回,除了经理,没有人知道他跟黄少天的事。

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不爱显摆自己那些甜蜜的小秘密,所以别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恋爱了,还是没恋爱。方明华又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即便他们俩关系确实不错,但他从来没有试图窥探过这个事,所以周泽楷的队内保密,做的很成功。

可是,每回跟方明华聊到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的时候,就会想——对方能不能谅解、接受他的性向。

不同于一些点头之交,也不同于单纯的队友的关系。他跟方明华认识的久,对方有点儿自己的“伯乐”的意味,但方明华也没这么跟他自居,两个人关系亦兄亦友,在队伍里是比较特别的。

再我行我素的人,都会希望自己的一些“特别之处”能够被亲人朋友接受,更何况周泽楷只是看起来跟人有距离,实际上早就融入群体之中来了。

再说了,他又不是机器,做不到滴水不漏,有时候也会想跟人说说……

方明华没等到下文,奇怪道:“什么?”

周泽楷:“没什么。”

 

昨天跟队员说完话,周泽楷就接到了黄少天的电话。

听得出来,黄少天是很高兴的。

“刚才忙去啦?”那人笑着说,“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不接,要不是我知道你们是主场比赛,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对方队伍的粉丝给绑架了。”

周泽楷被他逗笑:“刚才开会。”

黄少天:“我猜就是,不过你们这会开的也够久了。”

周泽楷:“嗯。”

黄少天颈子夹着手机系浴袍:“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还是累了?”

周泽楷站在宿舍楼外,看向地上那片枯黄的梧桐叶。

“没有。”周泽楷想起之前看到的推送,“是要恭喜你。”

“什么啊,你也要像那些一惊一乍的观众那样吗?”黄少天笑着道,“我能打成什么样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我们好像还挺久没切磋了。”

“不是恭喜这场比赛。”

周泽楷说的恭喜,是恭喜黄少天终于得到了与之实力相称的评价,和这个让人看到自己的机会。

黄少天躺在酒店床上,电视屏幕上轮回的比赛又插播了条广告——一看,又是周泽楷的脸。

“你最近好像接了不少广告?”黄少天漫不经心道,“我在微博上也看到了一个。”

周泽楷:“嗯。”

黄少天笑了笑:“我还没怎么正经拍过电视广告,听经理说有几个公司来找我拍来着,我还在想要不要找人取取经,看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提到广告,周泽楷的兴致并不高。近期他是配合俱乐部拍了几条广告,但他并不希望这些广告占用他太多时间——甚至还要占用到他跟黄少天聊天的时间。

黄少天继续道:“拍广告难吗?是不是要很久啊,你花了很多时间吗?听说拍广告的流程很复杂,这是——”

周泽楷打断了他的话:“——不说广告,可以吗?”

电话里骤然安静下来,几秒种后,黄少开口了。

“好。”黄少天说着停顿了下:“那说点别的,今年全明星在G市,你要不早点过来?或者待久点的,想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泽楷:“好。”

“唔,”黄少天顿了顿,没忍住道,“那什么,我听着还是觉得你最近心情很不好。是因为比赛吗?可你也不像是会因为输几场比赛就会被影响情绪的人啊,到底怎么啦?不能跟我说吗?”

周泽楷怔了怔,这么明显?

 

他心情的确说不上好,但他没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了。他发愁的事儿跟黄少天也没关系,他也不想让对方为他犯愁,所以是没打算让黄少天知道的。

前阵俱乐部接了两条广告来,轮回的赞助商的要求,不是那种直播随便说两句或者发微博就好的广告,是那种正经要拍的。

虽说自己答应配合俱乐部的时候心里有所准备,可真要自己去做,他才发现这些事对于他而言有多棘手。不论是拍广告念广告词儿本身,还是拍摄时候他跟那些工作人员的距离感,他都像个局外人,难以融入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这种孤独感来的莫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本以为这些事,虽然不擅长,但也能够驾驭,只可惜他还是想得太简单。而此时,唯一让他产生些许归属感的地方——他的战队,却又是低迷不振。

周泽楷想喘口气,想飞去G市见黄少天一面,抱抱他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多说。可这种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无声无息的按了下去。

且不说这紧锣密鼓的训练安排有没有那个时间,即便是有,眼下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蓝雨俱乐部盯着黄少天,之前那事后哪里还敢去冒这个险——再说,对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纵然他有千般愁绪,他又怎么舍得去拿这些事去烦扰他。

 

“报喜不报忧,”周泽楷停下脚步,站在那铺着柏油的大马路旁,看着对面信号跳到红灯,才缓缓开了口,“是不是不好。”

方明华回头:“这……大概要看情况?”他想了想,“很多人都这样的,就连我也是——爸妈也好,你嫂子也好,都是捡好的跟他们说,哪里舍得让他们跟自己发愁。”

周泽楷张开唇,轻轻应了声:“是啊。”

说到这种话题,方明华便有些感慨:“毕竟这些事,说出来也解决不了,跟在乎的人说还会让他们为你担心,当然就不想说了……不过我能问问吗,你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的?难道是——恋爱了?”

周泽楷侧过了头,含糊的说句“没有。”喧闹的街头方明华也没听出这人哪不自在,还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

“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方明华说,“刚来轮回那会儿我跟我爸妈就是你现在这样,能理解你的心情。”

周泽楷拢着手指在唇边,掩饰面上的尴尬:“嗯。”

方明华说:“不过这种事你要注意分寸,什么该说,什么应该瞒着……有些事瞒着不说是不想让人烦恼,但如果什么都瞒着,等对方知道的时候,是会很伤心的。”

方明华斜眼看他:“像我之前就是什么都瞒着你嫂子,然后我就被打了。”

周泽楷:“……”

方明华的女朋友周泽楷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瘦瘦的女生,模样很可爱。站在日渐发福的方明华身边完全可以用娇小来形容,就根本想象不到那样的小姐姐打人的场景。

他说着又话锋一转:“话说回来啊,我申明你千万别以为我是什么妻管严,主要是这件事我理亏,她生气也有道理,不然我哪能被女朋友打呀……”

周泽楷:“额。”一脸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方明华干笑着打马虎眼,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反正你还是单身狗——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周泽楷:“……”

那还真不一定。


38

今年全明星噱头十足,蓝雨这方面商业头脑也是相当不错,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宣传,说是有重磅惊喜等着大家。

十二月初,新秀挑战赛的名单就出来了,周泽楷接到经理电话的时候,正跟二队的几个人从食堂出来,电话里经理说杜明入选了这次新秀名单,要他通知杜明,尽快把要挑战的对象告诉他,好跟蓝雨方面说。

周泽楷应了声,挂断电话后,一直听着的人便忍不住了。

“杜明入选了新秀挑战赛?”

周泽楷点点头:“嗯。”

另外几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他表现不错。”周泽楷想了想说。

那几个队员却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杜明作为一个新人是还不错啦,可是在今年也没那么出彩啊……”

“是啊,选他总感觉有些微妙。”

周泽楷皱起眉:“微妙?”

那几人怔了怔,连忙解释道:“不队长我们不是说杜明不够格,也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我是觉得这时候选杜明参加新秀挑战赛,呃,怕不是要给黄少天铺路当陪衬。”

另外那人说:“是啊,新秀挑战赛大都是老选手的舞台,今年是蓝雨主办,黄少天又是大势,怎么看怎么觉得挑杜明这居心不单纯啊。”

“就是,杜明十有八九是会挑战黄少天,”那人搭腔道,“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可不就是当陪衬去了。”

“哎,你说名单谁选的?别是黄少天本人吧?”

“这么自恋的嘛……”

“希望杜明别那么不知天高地厚,队长你可要……”那人一句“你可要劝劝他”还没说出口,回头就对上了周泽楷的视线,一时竟哑然。

周泽楷眼色有些冷,他瞅了眼那人,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其他人纷纷看向周泽楷,大概是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周泽楷开了口:“我也是陪衬?”

这话出口,大家都愣着了,是啊,去年周泽楷才参加了新秀挑战——挑战的还是叶秋。

这什么陪衬,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可不就像是在说他?

那些人顿时慌了,脸色煞白,连忙解释道:“队长,我们不是在说你……”

周泽楷奇怪:“为什么不说我?”

“啊?”

“有区别吗?”周泽楷停下步子,“我,杜明。”

那几个二队的人懵了,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有区别啊。

周泽楷却说:“没有区别。”

众人简直不知道周泽楷在说什么,周泽楷杜明这两个人怎么会没有区别,不管是位置还是实力,都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啊。

“队长,”对面那人声音干涩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说你是陪衬,去年你进新秀挑战赛谁都不会有异议的,去年最佳新秀都是你,你当然是有资格去挑战任何人的。”

周泽楷朝他看过来:“杜明没资格?”

那人被周泽楷这眼给看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心里瘆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泽楷身上透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旁边的人解释道,“我们不是在说杜明啊,我们说的是……”

周泽楷却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你们就是。”

这些毫无根据的揣测,哪一条不是建立在他们认为杜明是没有资格获得这个名额的前提上的?

嘴里说着“我们不是看轻他”“不是觉得他不够格。”可字里行间却透着这个意思,然后还要将酸味十足的私心甩给对手。

几人登时噤了声,平日里周泽楷温温吞吞的,不管什么时候,别人说话他都只是听着,偶尔应几句。二队这帮人虽然不像一队那样跟他接触的多,可都了解他这个性,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没遮没拦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哪知道这回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人还真一反常态的……好像生气了。

“我不强求你们,”周泽楷声音没有情绪,他一字一句道,“学会尊重对手。”

他的视线在这些人脸上逐个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说杜明不要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身上。

“但是,连队友都不尊重,”周泽楷拉上外套拉链,从这群人中间走了过去,扔下了四个字。

“我看不起。”


“……太直接了。”方明华说,“之前听那几个人跟我说你骂了他们,我还奇怪这不是你的风格,原来是这么回事。”

吕泊远:“队长,真霸气。”

其他队员们:“臣附议。”

杜明正蹲在周泽楷电脑椅旁边抓着扶手呜呜啊啊:“队长啊啊啊啊我爱你!”

众人吃惊:“哇!”

吕泊远:“断,断背山?”

周泽楷很是惊慌:“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更吃惊了:“哇哇哇!!!”

方明华:“我们队在养呱呱吗?……呃,不对,小周你有喜欢的人了?”

杜明也忍不住好奇:“是谁啊?”

周泽楷看了他眼:“抱歉,不是你。”

“……”杜明扶额,“队长,我对你也不是那种爱。”

众人:“切——”

“两位男嘉宾配对失败。”有人遗憾道,“没意思。”

“所以队长喜欢的人是谁啊……”

周泽楷摸摸鼻尖:“这个……”

大家又竖起耳朵:“什么什么!?”

“他叫……”周泽楷说,“王祖贤。”

众人:“???”

吕泊远:“???是我认识的那个王祖贤?”

其他人看着他:“你还认识几个王祖贤啊?长宁区的还是静安区的啊?”

吕泊远:“香港,香港的!”

杜明:“倩女幽魂那个?”

方明华:“东成西就是不是也演了?”

“对对对!还有东方不败!跟东方教主亲嘴的那个!”

众人:“噢噢噢噢!”

成功转移众人注意力的周泽楷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画面里正有个剑客在那跳来跳去。他瞅瞅旁边开始讨论老港片女神的这群宅男,默默戴上了耳机。


黄少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怎么听到你们边有人在说王祖贤?”

周泽楷:“嗯。”

黄少天:“怎么,这是怀旧剧场?还聊起我女神来了。”

周泽楷:“你也喜欢?”

黄少天哼了声:“拜托,喜欢你之前我是直男好不好的,有直男不喜欢王祖贤吗?而且我弯了之后还是很喜欢,这说明女神就是不管弯的直的都会喜欢的人啊!”

“……”周泽楷忍着笑说,“你吵架一定厉害。”

“怎么,你想跟我吵架吗?”黄少天说,“你跟我吵的话,我考虑考虑让让你咯。毕竟我喜欢你嘛,舍不得你受委屈。”

周泽楷“噗”的笑出了声。

“你心情很好?”他说。

黄少天应声道:“还不错啦,主要是因为比赛比较顺利,而且马上就要全明星了——今年全明星,绝对值得期待。不骗你。”

周泽楷:“有惊喜?”

黄少天点头:“是的,真有惊喜。”他又说,“对了,你们经理通知你们了吗?今年新秀挑战有你们队那个剑客,杜明,让他好好准备,记得早点把挑战对象告诉我们。”

周泽楷压低了声音:“他想挑战你。”

黄少天:“志向远大呀,不错不错。”他声音带着笑意,“之前你们队来G市比赛的时候,我就对他有点印象,实力是有的,不过总感觉好像没什么自信啊,他本人性格是这么回事吗?”

“不自信……”周泽楷视线越过显示屏,看向正跟队友打闹的杜明,平时看不出来他会不自信,毕竟在队里他的存在感虽然不强,但因为性格开朗,融入队伍之后跟大家关系都不错,看不出哪不自信。倒是在赛场上……还真有点。

但这种不自信,主要还是因为战绩不够漂亮,加上一直被各种粉丝吐槽,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吧。

“是有点。”周泽楷。

“所以啊,挑战赛是个不错的机会,不管能到什么程度,只要尽力的话,观众会看到的吧。”黄少天说着语气缓了下来,轻轻的笑着说,“怎么现在每次跟你说这些事,都觉得跟当爹似的……不过我还好,没那么像个爹,顶多就是个操心的哥哥吧……文州那才是老父亲——你的话,新爹上任吧。”

“哥哥?”周泽楷被黄少天连串比喻给逗笑了:“那我是你……?”

黄少天反应过来:“靠,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啊!想上位当我爹?要我叫爸爸这位选手你这志向也很远大嘛。”

“不,”周泽楷忍着笑说,“还是,叫别的吧。”

“……靠。”黄少天声音都变了,电脑那头还不知道脸红成什么样儿,“滚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泽楷很是无辜:“什么?”


杜明忽然回头,注意到那边正对着电脑笑得春风满面的周泽楷。

“队长这是偷偷在看王祖贤的电影吗?”

吕泊远回头:“可能。”

另外一人说:“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邱淑贞。”

轮回众人:“噢噢噢噢!”

今天的轮回,依然没有什么机会挖掘出队长的八卦呢。


杜明交挑战赛表格的当天,还在经理办公室纠结。

周泽楷坐在沙发上喝茶,旁边是一起被叫过来的方明华,两人看着他转来转去,经理则在一旁对着电脑打文件。

杜明溜到周泽楷身边坐下:“队长——老天作证,我平时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纠结,到底要不要挑战黄少天,你们能不能给个主意?”

周泽楷:“为什么不?”

杜明表情就像个南翔小笼包,他声音很低:“万一输了会不会被骂更惨啊……”

方明华:“这么在意被骂吗?我记得以前你在训练营还不这样啊,记得有次带训练的时候你不还说评论都是浮云吗,谁在意谁是傻子——这好像是你原话?”

杜明抓头发:“好吧好吧,算我当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哎其实我现在也不是怕被骂,就是觉得实在是不想再做让大家不满的事了,你说我要是打黄少天打输了,评论会怎么说?”

周泽楷:“勇气可嘉?”

方明华:“值得鼓励?”

经理插了句话:“不知天高地厚呗。”

三人看向经理:“……”

经理斜眼:“怎么,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就许你们夸他,不许我说有人会骂他啊,有阴就有阳,有赞美就有诋毁,日子还长呢,这就受不了了?好吧,你要真受不了就随便挑个剑客打,挑不出来我给你选,我一定选一个马上就要退役剑影步都分不出几个身的那种,让你轻松拿下比赛,你看到时候评论怎么说。”

杜明:“……”

方明华:“专挑软柿子捏?”

周泽楷:“……不尊老爱幼。”

杜明啪的把报名表拍在了桌上,唰唰签上了黄少天的名字,起身又啪的一声拍在经理的办公桌上。

经理:“轻点,这桌子不比你月薪便宜。”

杜明:“切!”说完,他气呼呼的走了。

周泽楷和方明华面面相觑,经理将报名表装进快递袋子里,飞快的写好了快递单。

这两人被经理这激将法的效果给吓了一跳,但好歹让他们的小明同学鼓起了勇气,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尽力,对于杜明肯定不是件坏事。

寻思着这事儿解决了的周泽楷和方明华也起了身,打算离开这儿,却又被经理叫住了。

“你俩等等,”经理说,“二队有几个人来跟我说,不想续约了。”

周泽楷停下步子:“是……”

经理:“是被你教训过的那几个人,之前签进二队合约也只签了两年,今年合约到期——我问问你们,这几个人你们还想要吗?”

周泽楷看着经理,每次谈这种问题,他就捉摸不透经理在想什么。

“不想。”周泽楷说。

方明华侧过头。

“理由,”经理问他,“是因为实力不够没有潜力还是因为人不厚道,乱说话?或者是你之前教训他们的原因——不尊重队友?”

周泽楷:“是这个原因。”

经理说:“可我刚才也这么说了杜明,你觉得这二者有区别吗?”

“当然。”

关起门来善意的激励,和那种议论讽刺根本就是两码事。前者或许真的能够让一个人从低谷里出来,就算不能,也不会像后者那样,如同病毒一般的,稍不留神就会传染整个队伍,甚至让一个集体随之溃烂分崩离析。

现在的轮回,外部的压力已经不小了,如果内部都不够坚固,队友之间不会互相信任尊重,还说什么逆水行舟?

经理闻言也很爽快的道:“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这个点食堂应该快开饭了。”

周泽楷点头:“好的。”

经理又说:“方明华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周泽楷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外头夕阳西沉,天际是少见的如火般的晚霞。走廊上光阴随着外头的风浮动,周泽楷打了个哈欠,将外套扣紧往楼下走。

倒是在楼梯间碰到了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周队?”

周泽楷停下脚步,看着台阶底下那个人影,他皱起眉,想了想——总感觉是在哪见过。

他眯起眼,在黄昏那模糊的光线下注意到这人外套底下被盖住的队徽。

贺武战队?

“……江波涛?”周泽楷想起了这个名字。

对方走上台阶,冲他扬起了笑容:“没想到周队记得我。”

“当然,”周泽楷奇怪道,“你怎么会……?”

江波涛只说:“明天比赛,过来拜访一下朋友。”

周泽楷点点头:“哦。”

江波涛也没多说,做了个手势:“那我先过去找他啦,回见?”

周泽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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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w字了(

“叫老公。”

“周泽楷你做梦!我黄少天就是单身一辈子!永远不结婚,也不会叫男人老公的!”


以及说明一下,原文里新秀挑战赛是可以报名的,这里稍作改动成选拔制主要是为了推进情节(。可以当做后来改成报名制这样【你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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