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周黄】长生 四

皇帝和周将军致力拉cp,周泽楷却开启皇帝养成计划。

爹地们心里其实也很苦。

前章:【周黄】长生 三



盛京以北,关山连绵不绝,再往西便是平沙关。

平沙关与关山相接,仗着天然的屏障显得异常雄伟,前梁时,诸侯割据,北境蛮国也想南下分一杯羹,然而在连拔北方六镇之后,却被拦在了平沙关之前。后来高皇帝率军收回六镇,与蛮人隔河相望。

而当年的六镇分分合合,里外被合为三座城——也就是如今的凉州,沧州和甘州,凉州作为京师的依仗,又是四粮仓之一,一部分在平沙关以内,另一部分则在平沙关以外,是为燕朝于北方的最后一道雄关。

周梁若是在盛京,年年入春便带着一队自家亲兵北上,说是打猎,其实是皇帝授意的巡视,城防要务,民生民情回去都是要如实禀报给皇帝的。

黄少天在马背上颠了一两天,浑身不舒服,下了地仿佛都觉得脚下在飘,他以前没试过骑这么长时间的马。虽说是皇子北上,但跟的是周家亲兵的队伍,弄个马车给他拉着看上去也着实不伦不类,于是黄少天只能强忍着难受,纵着马跟在后头。而周泽楷不时地就得绕到周围,查看是否有异常情况,大半的时间也没在黄少天身边,这旅途便就更煎熬了起来。


越往北边走,路便越来越崎岖,黄少天似乎发现了些端倪,看向了不远处的周梁。

“周将军,我们走的这条道似乎并非是官道。”

“殿下敏锐,这是当初高皇帝当初没能修完的一条直道,如果这条路完全竣工,三万大军从盛京到凉州行军大概只需要十天左右。”周梁看了看黄少天:“不过这条路因废弃了有些年月,起初臣也只是在附近勘察才有所发现,地图上是没有记载的。”

“十天?”黄少天惊叹于这个数字:“可若走官道,就算是快马加鞭抛却辎重,行军到凉州也要近二十天的时间,这条路竟然只要十天?”

“没错,其实还可以更快——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一直想把这条路彻底打通修好,只不过现下不是修路的好时候。”

黄少天沉吟片刻:“还可以更快是指?”

周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要说更快,微臣倒想先请问殿下,我朝三大正规军,屯兵在南方的镇国军,镇守西境的秦王军,还有卫护京师中原地区的成王军,三支军队有何不同。”

黄少天闻言怔了怔,似乎是犹豫着什么,没有开口。

“说吧,这里跟来的几十人都是周家亲信,殿下说了什么他们不该听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听到。”

“依在下浅见……要说不同的话。”黄少天偷瞄了几眼周梁的眼色,发现并无异常便继续道:“镇国军善骑射,骑兵天下闻名,而主将用兵也贵在神速,镇国军所发动的奇袭几乎是万无一失。”

“秦王军也是骑兵当先,但为了对付西境党项人还有诸多马上部族,秦王军主力部队装配重甲,在力量的比拼上略胜一筹。”

“成王军相对而言守城之师,主将排兵布阵很有一套,都说成王军锐气不足,但战场上却是攻守皆宜,适应力很强的一支军队。”

周梁点点头:“基本是这样,而臣之前所说的十天指的是一般而论的情况,但是这些年臣一直在想办法提高我军的行军速度,年前我曾让周泽楷带了几千人从盛京出发至凉州,一共用了五天时间。”

“五天!?”黄少天瞪大了眼惊呼道:“太……太厉害了。”

周梁微微扬眉,说起来其实他也不过三四十岁,平日里在朝廷上不苟言笑,私底下倒是意外的平易近人,他看着黄少天故意揶揄起他。

“怎么厉害了?周泽楷带了几千人就很厉害吗?高皇帝十三岁便能带兵,你宁皇叔十五岁成了主帅,周泽楷这才带了几千人跑了条路殿下就觉得厉害?”

黄少天被这一说一看弄得脸上发热,他惊叹的是五天这个时间,然而被周梁刻意曲解他也无法反驳,毕竟你总不能当着人家爹的面说——哎你想多了我没觉得你儿子厉害。

况且周泽楷……也是挺厉害啊。

黄少天这么想着,心里还不忘补上了一句,等周泽楷十三岁说不定更厉害。

纵着马行在军队后头的周泽楷打了个喷嚏,他皱着眉头揉揉鼻子,调转马头往队伍前列去了。


行到第三天,黄少天是要晕在马上了,越靠近凉州,直道的路便越发难走,黄少天骑的这匹马看上去也是匹“新手”,走走停停差点没在某个山道上把他给甩下去。

周梁叫队伍休整,他大概也瞧出了黄少天的不适,但他既不开口,也不差人换马,黄少天便咬牙坚持。这一回他要求跟周梁出来,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别的念头的——他那皇叔有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他年纪不小,日后的一切都得自己担待,昭王迟早会把那几拳头还回来。

他得做点什么,才不至于任人拿捏。

可究竟怎么做,黄少天却毫无头绪,年纪越大上了学堂,跟惠嫔见面的机会便不多了,偶尔见到皇帝,被问及功课,黄少天就徘徊在究竟是表现——还是不表现之间。

若是一声不吭还是只念着玩,想必皇上会觉得他仍旧是小孩心性,对他更不会委以重任,可要真是出头表现,引人注意,反而更不安全。

黄少天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路是一条比一条凶险,就连跟周梁开这个口他都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日光透过山道两旁大树的叶子洒在那通体纯黑的马身上,黄少天盯着那匹马出神,对方却瞧也不瞧他——他心中失笑,看来他跟他这匹马是相看两相厌。

靠在岩石上出神的黄少天突然感觉被拉了一下,他侧过头朝旁边看去,只见周泽楷朝他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啊?”黄少天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拽跑了:“——不是,我的周大将军,要走另一条路也得让我上马啊?真要靠走啊?”

“你那马太蠢。”周泽楷头也不回拉着黄少天溜到了队列之后:“骑我的马。”

“……”黄少天想了想自己刚才还被那蠢马嫌弃了一下,实在是哭笑不得:“你爹看不到我们不会说吗?”

“他猜得到。”周泽楷说着拉着他那匹跳到了马背上,背对着树林里影影绰绰的光线,低下头朝黄少天伸出了手。

“走吧。”


黄少天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周泽楷能五天跑到凉州了,他那骑马的速度哪里是赶着行军,分明是赶着投胎。

这匹马带着两人另辟蹊径,从直道旁不远处的一条小路飞驰而过,两旁搭下来拦着前路的树枝被这热血沸腾的马视而不见,黄少天只感觉风刮得脸疼,一到树枝繁茂的地方周泽楷也不叫马缓下速度,按着黄少天的脑袋躲开那些碍眼的树枝。

“……咱们俩这……马,差太远了!”

黄少天被风吹得话都说不清楚,长袍飞扬,两人奔驰在山道间,仿佛任何的障碍都不足为惧,古道两旁的景致甚至都看不清楚,马蹄掠过之处,惊的鸟儿纷纷腾跃而起。

黄少天想说他那匹蠢马要是跑这么快能把他给甩出十丈远。

周泽楷却忽然道:“也看执缰者。”

黄少天闻言一怔,周泽楷说得有理,毕竟黄少天不常骑马,跑起这样的山路他根本无法掌控,但若缰绳在经验老道的人手里定然又是不同,然而黄少天总觉得周泽楷不止是想说这个——以他对周泽楷的了解,应该话里有话。

果然,过了一会,两人穿过一处狭窄的弯道,他又开口了。

“……你想执缰吗?”

黄少天脑子里轰然一声,恍惚间他有种被拆穿心事的慌张,这种慌张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心绪不定,拿不准主意,如今被人轻描淡写提及,他便慌了。

“我只是问问。”周泽楷轻声道。

“……我不知道。”黄少天老老实实给了个答案。

这是个最不经考虑的答案,若是这话经由周泽楷,问及他的任何一个哥哥,恐怕他们都会左思右想,这话究竟是周泽楷问的还是周梁问的,用意何在,究竟是打马虎眼应付过去,还是挑明了直说换取盟友的信任,其实最明智的还是把问题打包丢回给周泽楷,以试探驳试探,才是应对之道。

黄少天脑子里究竟是否过了一圈这些可能性,谁也无从得知,但话出口的时候,他还是说了那句“我不知道。”

烈风过耳,路似乎越来越平坦了,很快他们便会驶下山道,进入北方的平原地带。

“我就知道。”

知道你还来吓我?没想到你这么缺德我真是看错你了。

黄少天又气又想笑。

“你知道什么,宫里这些事还不都是我告诉你的,想不想执缰我是真不知道,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不被人欺负而已。”

“嗯。”

周泽楷按着他的脑袋又躲过一串横出来的树枝:“我明白。”

黄少天突发奇想:“那我要是真想执缰呢?”

周泽楷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突然抓住黄少天握着马鞍的手把缰绳塞进了他手里。

“……”黄少天懵了,眼看着马就要往树丛下面冲,黄少天使出浑身力气猛拉缰绳,一头热血往前冲的马被他拽得直扬前蹄,差点撂挑子把他俩一起甩下去,憋红了脸的黄少天瞬间大吼道:“我操你大爷周泽楷!”

六皇子人生第一句脏话吼得响彻山谷。


周泽楷黄少天二人终于在一番颠簸之后离开了山道,据说山道下去不远便是凉州城近郊,此时已是傍晚,落日似火,临近凉州城,终于有了点想象中边塞的影子,黄土沙垣映着连天的夕阳之景,周遭平阔的大路黄沙飞扬,添了几分悲壮。

黄少天可算是见识到周泽楷的马上做派了,跟平时那个安稳读书的小公子截然不同,亏他以前还担心周泽楷上战场做派会不会太温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骑个马这家伙都恨不得插双翅膀,上了战场别的不说,横扫千军的阵势肯定妥妥的。

黄少天回过头,恰好对上对方朝他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距离挨得很近,一前一后坐在马鞍上,这一回头黄少天差点碰到对方的嘴唇,就一瞬间——那股奇怪的滋味又回来了,心跳倏地快了起来,黄少天耳根发烫,忙不迭的转过头,眼神发直盯着缰绳出神。

周泽楷也没回过神来,特别是他好像差点还亲到了对方——一下子他仿佛感觉连呼吸都黏着了起来。

胸口贴着后背,谁都分不清楚是谁的心,跳得这样快。


好在有人打破了他们之间这奇怪的气氛。

“哟,两位小公子是要进凉州城吗?”

黄少天和周泽楷闻声皆是一愣,遁着声音瞧去,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扶着腰间的长剑,站在路中间看着他们俩。看模样这两人大约是一对兄弟,眉目间有几分相似。

来者不善。

“见过两位兄台,的确是要入凉州城,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其中一人声音懒洋洋的,他微微抬起下巴朝两人道。

“想入城,就把马交出来。”

周泽楷:“为何要交马?”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直言不讳。

“因为我们喜欢你这马。”

还真是简单粗暴。

黄少天扫了眼两人,目光又朝周围巡视了一圈,注意到了一旁凉棚旁边拴着的一匹小马驹,那马驹通体纯白,黄少天手肘捅了捅周泽楷,眼神示意了一下。

“巧了。”黄少天学着对方强盗似的调子道:“我们也喜欢你们这马。”

懒洋洋的那位也不多话:“看来只能打一架了。”


周泽楷冲黄少天小声道:“现在会骑马了吗?”

黄少天‘悬崖勒马’都试过了,不会骑才怪。

“当然。”

他俩身上没带什么能作战的兵器,眼前这两个人实力不知道如何,但阵势挺能唬人,自然不能冲上去瞎打。

周泽楷摸出系在马上的绳子,拆了一头递给了黄少天,另一头抓在了自己手上。

“我下马。”

黄少天心领神会,跟着笑道:“绳子绑一个。”

周泽楷点点头,将马鞭插进了腰带里:“鞭子抽一个。”

周泽楷纵身下马,动作迅如一头训练有素的猎豹,黄少天牵着缰绳厉声一喝,得到命令的马扬起蹄子便朝两人冲了过去,其中一人迅速拔剑,他朝后瞥了眼,似乎是想示意另一人后退。这瞬间的动作被两人同时捕捉到,黄少天便纵着马直接朝两人中间冲去。

持剑那人先动,他动作极快,剑光直朝周泽楷和黄少天之间拉开的麻绳而来,周泽楷察觉到他的动作,大声吼道:“起!”

黄少天执绳一掷,牵在他跟周泽楷之间的绳子躲过了对方的第一剑,马蹄飞驰,周泽楷虽快但毕竟还是难以跟上马的速度,那人一剑落空,便侧身直朝周泽楷袭去。

而另外那人看上去就比持剑那位要差多了,他见同伴朝周泽楷动,他便也拔剑朝周泽楷过去,然而他动作生涩,握剑不稳,就连黄少天都瞧出他这身功夫里有水分,黄少天轻拉马头——也纵马朝周泽楷拉近了些距离。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同时发力将麻绳朝那送上门的猎物甩了过去,这一击中了——只听一声闷响,粗壮的麻绳直接拦腰把那人给带到了地上,黄少天双腿夹住马腹,牵着绳子从那人身后驰过,在持剑人剑光劈向周泽楷的前一刻,黄少天将绳索的另一端从他手中接了过来,借力一拽,又拦腰把那要起身的人给拉回了地上。

黄少天连甩几下绳索,驱使着马趁那人晕头转向的之际,绕着那人跑了几圈,彻底把那家伙给捆了起来。

另一头周泽楷侧身避过对方直落的剑光,试图拉开距离,然而对方显然不是吃素的,无论周泽楷如何加快脚程,都无法将距离拉开到三步以上——周泽楷甩开鞭子朝那人掷去,却被那长剑四两拨千斤似的挑开,周泽楷身上没有可以近身格挡的武器,只能以躲避为主。

黄少天眼见情势不对,拖着那被绑了几圈的家伙,纵马朝周泽楷冲了过来。

后头被拖来拖去的那位忍不住怒骂:“我靠!”

黄少天充耳不闻,冲周泽楷道:“上马!”

周泽楷会意,他仰身躲过一剑,横甩一鞭将对方退开几步,转头便朝黄少天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马蹄不停,黄少天俯下身拽住了周泽楷的手臂,对方纵身一跃直跳上马背,那人的剑光几乎是贴着周泽楷的身侧而至,然而还是差了一点——

黄少天立刻策马喝令,一下子便跟那人拉开了距离。


“是我们赢了。”黄少天拽住缰绳,看向原地不再有所行动的那人。

那人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调子:“不,你们还没打赢我。”

黄少天拉了拉自己手里的绳索:“二比一,我们还是赢了。”

“问题是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这个二比一算不得数。”

黄少天笑了笑:“那行啊,你就放着你这位不会武功的兄弟继续被我们拉着跑吧,咱们接着打。”

那人扬起眉毛,朝他俩身后看了过去。

“哥……”

那人叹了口气,收起了剑。

“行,我认输。”

黄少天正要松绳子,身后的周泽楷捏了捏他的手臂。

“先拿战利品。”

“对哦,忘了。”黄少天回过头看向那人:“把你那小马驹牵过来吧,一手交马,一手放人。”

那人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牵来了那匹小马驹。

“愿赌服输,今日这马就给你们,下次再见你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黄少天呵呵接过缰绳,心想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事实上,黄少天还是失策了。

进了凉州城之后,周泽楷顾念黄少天这个皇子身份,担心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便不等周梁来回合,直接带着他先去了凉州太守府,结果刚到府邸报上家门和镇国军的身份信物,只听到太守府衙里传来一阵骂声。

“叶秋你给我站住!你是赶泥潭里打了个滚还是怎么?整天不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你是浑身不舒服吗?!”

“爹……这次……”

“叶修你还想溜,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你弟弟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俩是不是又到凉州城门口抢马去了?给我说话!”

接下来那缓缓响起的懒洋洋声线简直熟悉得刺耳。

“爹你不要胡说,我们要是抢了马,马在哪呢?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冤枉人呢……”

周泽楷:“……”

黄少天:“……”


“参加六皇子殿下。”凉州太守作揖道。

站在堂下的叶修和叶秋面面相觑。

凉州太守回头喝道:“还不给六皇子行礼!”

黄少天连忙阻止:“不,不用了。免礼免礼。”

“周公子,周将军大约何时能到凉州?”

周泽楷想了想:“这两天吧。”

太守点点头,看向黄少天:“臣已吩咐下去,很快就能将房间收拾出来,凉州不比盛京,若有怠慢之处,望两位多多包涵。”

黄少天起身回了个礼:“大人客气了,我两人来此本就多有打扰,大人愿为安排一二,已是万分感激。”

凉州太守客套了几句,便吩咐仆从带他们去到另一边的厢房休息。黄少天一路跟着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太守府,却发现这府衙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大,甚至略显寒酸,摆设的饰物看上去也有点年头,几人穿过回廊,到了个小院子里。

仆从朝他们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黄少天看看周泽楷,却瞧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交,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今天还真是——”

周泽楷想了想,找了个词:“惊心动魄?”

黄少天:“差不多——那两个人居然是太守的儿子,也真是巧了。”

“是啊。”

谁说不巧呢。

入夜的凉州静谧无声,院子四方墙上合出的天空星辰闪烁,院子里的石桌上撒着一层凉凉的光。黄少天想了想,似乎还想跟周泽楷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却以为他是累了,只让他去睡觉去了。

临分开前,周泽楷倒是冒了句话。

“那个问题。”周泽楷站在走廊的阴影处,朝他轻声道:“想好了,告诉我答案。”

黄少天一怔,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黄少天便拉着周泽楷跑了出去,原本想在凉州的集市上逛上几圈,却不料刚出太守府便碰上了叶家兄弟。

叶修打着哈欠,被黄少天隔着老远喊了一句:“——哟,手下败将。”

叶秋昨天被拖什么似的,这会儿脾气还没消,一看到黄少天也不管对方是个皇子了,气呼呼的就骂了出来。

“你这卑鄙小人!居然还敢叫我哥手下败将!有本事再来战啊!”

“行了行了。”叶修倒是无所谓似的拨开了自家弟弟:“不打不相识,在下叶修,这是我弟弟叶秋,若有机会,以后定当要跟两位再决一次胜负。”

黄少天笑了笑:“好啊,凉州我跟周泽楷不常来,但我听你父亲说来年你弟弟就会上京参加会试,而你也打算参加武举,到时候再比试也不迟。”

叶修不否认,只看着他们扬眉轻笑:“一言为定。”

周泽楷远远的跟叶修点了点头,权当作是打了招呼,应了以后这个再战之约。


周梁隔天便率着他的亲兵到了凉州城,凉州太守跟周梁面色凝重的聊了许久,最后周梁甚至都没住下,便带着亲兵继续北上。

黄少天拉着小马驹出来的时候,周梁倒是笑了。

“好马啊,殿下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打了一架,得来的战利品。”黄少天倒也不客气。

周梁笑得意味深长:“难怪,好马从来都是赢来的,臣祝贺殿下得此良驹。”

黄少天摆摆手:“别,这马放在盛京里养着是浪费,待它在长大一些,周公子便牵去带它上战场吧。”

正在旁边逗着小马驹的周泽楷一愣。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才给你啊,把它放在皇宫里是暴殄天物,还是给你才能发挥长处,就麻烦你充当一下伯乐啦,好好对它啊。”黄少天说的理所当然。

周泽楷摸摸小马驹的脑袋:“好,我答应你。”

“臣替犬子谢过殿下。”周梁看着他道:“来人,给殿下换一匹马。”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往北上,凉州往北则是沧州,沧州再往上便是甘州,马蹄所经之处也是越来越荒芜,期间黄少天可算是见过了草原,风吹草低,一望无际。然而他们却几乎没有时间多做停留,快马加鞭从沧州经过之后,便到达了甘州。

甘州城几度经历战火,城墙上还留着多年前火烧过的痕迹,墙体的缺处虽被补上,但痕迹依旧突兀,让人触目惊心,不由得想象当初这里被铁蹄踏平的时候,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战争留下的伤痕或许经过几代人都是无法抹平的。

黄少天望着城墙出神,周梁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这百年,甘州丢过三次,三次屠城。沧州会战之后,臣记得当时臣跟着父亲收复甘州,甘州城已经是一座死城。”

“如今竟还有人愿意住在这座城里。”

周梁长叹了口气:“不多了,平民很少,大多是派驻的军队和其家眷,没多少人愿意来这边,就来太守这个职位都无人愿领,上回你父皇派了个太守来甘州,那人如何都不愿意来,甚至以死相逼。”

黄少天嘴角抽了抽:“……这以死相逼不是找死吗。”

周梁:“没错,所以你父皇就把他砍了,然后又下了道圣旨,这回没人敢不来了。”

“………………”

周梁漫不经心道:“这样逼来了也没用是吧,是这个道理,于是我们这位甘州太守整天窝在自己府里,大门不敢出,无所作为。咱们河对面的邻居也不客气,整天派着几队人在附近巡视,大摇大摆,能把我们这位太守吓得半死。”

黄少天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这个父皇很多事情上急功近利,想法很激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那位成帝爷爷慢性子的阴影下生存太久所致,上位十几年,雷厉风行干了一堆燕朝立国百年都还没干完的事。

但他也不能说不精明,坚持收复南方,还有劳民劳力的南巡都有他的用意,面对这样一个皇帝,这样一个父亲,还有一家子奇奇怪怪的兄弟,黄少天只觉得头大,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从其中求得一个安稳点的生存之地。

周梁忽然话锋一转。

“临离京前,皇上跟臣提起,说让周泽楷在盛京待满五年,把书读完,便可领个职位南下去打理南方的事。”周梁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正跟周家亲兵说着话的周泽楷身上:“你父皇的意思大概是让殿下也同去。”

黄少天抬起头:“同去南方?”

黄少天听到这句话便愣住了,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去南方的确是个机会,如果能够在南方有所作为,回来之后顺利入朝,之后不管是争或者不争,他最起码有了些资本。哪怕就算无所作为,至少他也躲掉了那些麻烦的皇兄。

可是盛京局势瞬息万变,作为皇子真要是去了南方,一般来说没有调令便不得回京,那么他要是就这么不得不在南方待到他父皇驾崩,无论是谁上位,他那几个哥哥——太子或许还好,昭王或者魏王都不见得能容得了自己,到头来还是要任人宰割。

……他总不能到时候靠着周家的势力保命吧,再说了,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君要臣死谁拦得住,说不定还会顺便连累了他们。

“殿下想去吗?”周梁的声音悠悠而至。

“我……”

黄少天欲言又止,他眼中神色不定,似是想点头,却又有些犹豫,周梁的也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无形之中,他隐约可以感觉得到周梁这个人给予他人的压力,黄少天甚至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会忍不住点头。

好在就在他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一个玄甲军官疾步朝他们走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将军,盛京来的消息。”



tbc

马:那一年驮着两个基佬在夕阳下的奔跑,是我热血燃烧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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