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九

前章：【周黄】那几年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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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明面上唯一的一堆情侣，方明华和他老婆受到了所有人的重点关照，尤其是在这么个情侣的蜜月胜地。而反观周泽楷和黄少天，这对前任情侣清闲得很，两个人谁也没着急，而那些知道这俩关系的人虽然巴望着想看看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可大庭广众的也没好意思来真的。

　　中午，他们在岛上一家还挺有名的餐厅吃饭，黄少天做攻略的时候见过，他知道这儿的消费水平，于是点过菜后便找到了江波涛，意思大概是他那部分的钱另算，回头单独结给他。

　　黄少天主要是觉着他也不是轮回的人，上这儿来是为了找周泽楷，而不是为了蹭他们战队一趟大溪地之旅。再者来说，他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实在是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江波涛闻言明了他的意思，却没打算真收钱：“我们出来这趟，除了拨的那部分经费，人均是交了一万块钱的，而你的那一万块，刚才队长给我了。”

　　黄少天愣了愣，从回到岛上到餐厅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会儿，周泽楷什么时候替他出了钱。

　　江波涛又道：“所以说如果你真打算把钱给我不如直接去给他，不过他收不收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完正准备离开，又停下了步子，“对了，晚点潜水回来有个海滩Party，你参加吗？要是参加的话我就多报个名字给老板。”他加了句，“队长也参加的。”

　　“哦，好的。”黄少天说，“麻烦了。”

　　江波涛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黄少天看向餐厅窗户边那木桌旁的人。这家餐厅装潢颇有当地风情，朴素的木制桌椅，随处可见的编织配件，餐厅基本都是小餐桌，隔着玻璃窗外头就是海滩阳光。周泽楷坐的是个两人桌，挨着窗户视野很不错。

　　他盯着那人看了会儿，稍一走神，旁边忽然就冒出个脑袋。

　　杜明看看黄少天又瞧了瞧周泽楷，小声道：“你们这是？还没和好？”

　　黄少天陡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杜明，那天他跟对方简单的说了下他跟周泽楷的事，黄少天似笑非笑说：“哪有那么容易和好。”

　　杜明无法理解：“你情我愿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黄少天却笑：“如果只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那我特地跑这一趟干什么，直接发个微信不就好了。”

　　“也是。”杜明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特意跑一趟？”

　　黄少天：“有些话要说清楚。”

　　杜明指尖在鬓角摸了摸，很是不解：“先上车后补票不行吗，先复合了再说啊。”

　　黄少天侧过头：“大多数人都上车了就不会真心想补票了。”

　　杜明：“哈？都这么没有公德心的吗。”

　　黄少天叹了口气，拍拍杜明的肩膀：“……跟你说你也不懂。”

　　

　　黄少天没跟杜明多说什么，径直走到了周泽楷那儿，拉开了对方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周泽楷见他的动作，并没有出声，那双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视线又望向窗外。

　　黄少天喝了口水，先前在海里待了那会儿，上岸之后便总容易口渴。他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人：“江波涛跟我说了，你替我给了他钱？”

　　周泽楷这才转回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要给我钱吗？”

　　黄少天却反问道：“你想要我给你钱吗？”

　　他和周泽楷在一起四五年，彼此之间给对方送的礼物或者随手买的东西，价值早就远超过了一万这个数目，只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会直接甩现金，所以都没什么概念。换做别的时候，这个钱是不用太计较的。但如今他们毕竟不是情侣了，虽然万来块钱算不了什么大数目，但如果真要划清界限，别说一万了，一分的亏欠都是不想要的。

　　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的机锋，无非又是一番试探。

　　周泽楷看着头忽然笑了笑：“你总能把问题推回来。”

　　黄少天怔愣了下，倏地也笑了：“看来你在意我推脱问题这件事也挺久的了。”

　　周泽楷没吭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

　　黄少天不太在意道：“那好，这次我不推脱了。钱我不还了，实在你要是想要我还你钱，回头换个方式还你就是。”

　　“换个方式？”周泽楷露出一丝好奇。

　　黄少天朝他眨眨眼：“比如……肉偿？”

　　“……”

　　周泽楷脸皮薄，被黄少天这个玩笑闹得自然会不好意思，他垂下眼，嘴角却翘了起来，陡然冒出一个失笑的气音。看起来是心情大好了，正忍着笑意呢。

　　黄少天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羞赧。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服务生来上菜，这才算是打破了沉默。

　　

　　下午说是要去潜水，黄少天稍作了下准备，还临时上网搜了下潜水的功课，稀里糊涂的看了一通，待上了船，见到了那广阔的海平面，便有些紧张，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是到了水里出了什么事，小时候学的狗刨能不能派上用场。

　　黄少天抬起头，正瞧见周泽楷坐在船尾发呆，墨镜挡着脸蛋看不出表情，他起身船摇摇晃晃，黄少天扶着栏杆走到了这人跟前。

　　周泽楷见他来了也没说话，黄少天在他身边坐下，手臂随意地搭在漆白的栏杆上，抬头看着头顶靛蓝的天，下午阳光灼目，海面上的风潮湿且带着水汽，周泽楷的手臂贴着他，好像可以感受到彼此的脉搏。

　　黄少天被太阳晒得有些迷糊，虽然戴了墨镜，但仍旧有些睁不开，脑袋摇摇晃晃的。

　　周泽楷忽然动了动，轻声问：“困了？”

　　黄少天：“唔，还行。太阳晒得有点晕。是不是快到了？”

　　周泽楷：“嗯。”

　　黄少天调整了坐姿：“那就不睡了，说说话？”

　　周泽楷转过头看他，墨镜映着黄少天的脸。

　　黄少天眯着眼朝他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俩浅浅的酒窝，他的呼吸间还带着些许果味，掺杂在海风中。

　　“总决赛后你走的那天，你看到我了对吧。”黄少天说，“我看到你躲到了车后面。”

　　周泽楷声音淡淡地：“嗯。”

　　黄少天：“为什么要躲？”

　　周泽楷：“你不想见我。”

　　黄少天：“我那时候的确不想见你，或者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周泽楷没说话，视线透过墨镜看着眼前的人。

　　“太难看了。”黄少天喃喃自语，“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黄少天说：“输的样子，输了之后的样子。我不想显得自己输不起，又不可能就这么甘心，不难过。所以我不想见到你，本来就输了，在你面前那个样子，感觉自己又输了一回。”

　　周泽楷顿了顿，他看着黄少天的侧脸，这人微微扬起的眉梢，让他说着话的时候仿佛都带着笑。

　　周泽楷胸口闷闷地：“只是一场比赛。”

　　黄少天仰起头笑了笑：“是啊，以前我也觉得总决赛只是一场比赛，一场比其他的比赛稍微重要一点的比赛而已。但这次我发现，赢的人才能说这只是一场比赛，对于输的人而言，那就是失败啊。”

　　周泽楷微微歪了歪脑袋，黄少天知道这人的习惯，也明白这个小动作意味着什么，他顿时笑了起来：“你看，跟你说这些你也没办法理解的，就像两年前夺冠的我，也没办法理解今天这话。”

　　周泽楷说：“所以要输才懂？”

　　黄少天看了看他：“输？联盟第一人可是要战无不胜的，输一回的代价可不小。你还是别输了。”

　　周泽楷说：“你不想赢回来？”

　　黄少天说：“当然想，可我想赢回来，跟不想你随便输了这有冲突吗？”

　　周泽楷笑了笑。

　　“周泽楷。”黄少天说。

　　“嗯？”

　　“别躲着我了，以后也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不想见你的。”

　　海风呼呼穿过，船行乘风破浪，海鸥在上空盘旋，发出阵阵啼鸣。

　　周泽楷停顿了下，这才轻轻地答道：“嗯。”

　　黄少天扭过头，冲他道：“还有……”

　　甲板传来一阵脚步声，黄少天稍稍停住了话头，视线看向另一边。

　　方明华看到他俩坐在一块，明显是愣了愣，然后才出声道：“快到了，你们赶紧过来换上装备吧。”

　　周泽楷眨眨眼，看着渐渐慢下来的船行，又看看黄少天，这才点了点头。

　　黄少天则朝方明华答应道：“好，我们马上过来。”

　　说完，他转向周泽楷：“走吧，我之前就挺期待来这潜水的，话回头再慢慢说。”

　　黄少天起身，步子刚踏出去，手却被拉住了。

　　周泽楷拉着他的手腕，黄少天回头，他原有些不解，然而却在那副墨镜上方，瞧见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怔忪了片刻，耳边船的引擎声渐渐变得微小，而对方的声音那么清晰——

　　周泽楷说：“我姐是不是找你了。”

　　黄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双眸直直的盯着对方，试图在那漆黑的墨镜下瞧出些许情绪，却是徒劳无功。

　　周泽楷嘴唇轻合，他说：“她跟你说了什么？”

　　黄少天想了想：“她几乎什么也没说，她说如果她把你的心事都说了，那就俗了。”他停顿了下，“不过她告诉了我你跟你家出柜的事。”

　　周泽楷动作一僵，松开了黄少天的手。

　　“是因为这个？”

　　“不是。”

　　黄少天说着笑了笑：“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善良，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会改变自己的初衷，跟你分开之后——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想过了，到现在为止，我做什么基本都是因为我想做。”他揉了揉眼睛，挡着正面照来的阳光，“就像我现在过来找你，还有以前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对我比别人都好，更不是因为你做的那些牺牲。”

　　黄少天话没说完便停住了，又有人来催他们赶紧过去换装备，那句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找他，又在此处戛然而止。

　　黄少天的眼睛是浅茶色的，阳光下如金色一般漂亮，他的眼里没有海却有着如海波一般闪耀的光。他翘起嘴角，朝周泽楷笑了笑，眸中透着几分狡黠，就像是故意不继续说下去似的，扭过头往船舱走。

　　周泽楷怔了怔，然后才迈开步子跟着对方过去。

　　

　　黄少天下水的时候听着潜水员和翻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余光还在换好衣服又回到床尾发呆的某人身上。

　　他差点就把“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表白说了出来。这几个字明明都已经呼之欲出，可他却生生叫自己憋住了。为什么不说，或许是被对方怀疑自己来这的初衷给气的，又或许是因为，他希望周泽楷来问他。

　　抛开过去先入为主的念头，如今看对方，才隐隐感受到所谓的不信任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才在这待了半天，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警惕和小心，而要消解这种感觉，让对方相信自己的感情，似乎不是将表白挂在嘴边就能做到的。

　　他想重塑信任，也希望周泽楷能够开口。

　　潜水员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又交代了一遍下水的注意事项，诸如怎么使用浮力调整装置之类的东西。说实话，黄少天脑子空空的，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因为周泽楷，所以潜水员的话他几乎什么也没记住，就记得一会儿要是受不了了该按哪个钮。

　　

　　黄少天下了水后想起了什么，跟潜水员打了声招呼，然后一个人划着他的狗刨式转到了船尾，伸手敲了几下船身的钢板。

　　周泽楷冒出头，摘了墨镜，看着他。

　　黄少天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太会游泳，万一一会儿有什么事，你也别慌，我买了份保险，受益人是你。”

　　周泽楷：“……”

　　黄少天自顾自的笑起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这么紧张啊。”

　　“我没紧张，”周泽楷盯着他，像是安抚道，“你穿着救生衣，不会有事的。”

　　黄少天知道这人是想宽慰他，他却成心想逗对方：“那不一定啊，这海里谁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回头碰上鲨鱼什么的，你记得——哎，好像有东西在咬我，啊啊啊痛痛痛——”

　　黄少天脸色陡然变了，眉头紧紧皱着，手上还装模作样地扑腾了几下。

　　周泽楷一愣，居然还真被黄少天这拙劣的演技给蒙到，撑起身子二话没说就要跳下来。

　　黄少天见状反应过来自己玩笑开大，赶紧朝那人喊道：“别别别——别跳！”

　　扑通，海面上溅起一阵老高的浪花。

　　黄少天：“……”

　　黄少天被海水扑了一脸，头发瞬间湿透了。

　　完蛋了，周泽楷也跳下来了。

　　他连忙擦着脸，吐掉嘴里的海水，试图寻找对方的踪迹——然而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被一股力量冲了个满怀，瞬间失去了平衡，倒进了水里。

　　身体沉入水中，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边，黄少天感觉自己腰上多了双手，他睁开眼，周泽楷的脸近在咫尺。

　　两人的视线在水中相接，谁也没动，时间仿佛静止。

　　周泽楷漂浮在他身体的上方，手臂搂着他的腰，黄少天屏住了呼吸，望着这人的面孔，在水中，所有的细节都会被放大，面前这人的眉眼轮廓乃至发丝，都清晰地好像触手可及。

　　周泽楷看着他，神志有那么瞬间的出走。黄少天的嘴角吐出两颗泡泡，随之浮上水面，他的眼睛瞪得圆圆地，微微鼓着腮帮子憋着气。周泽楷心一动，俯身朝对方倾身过去。

　　黄少天感觉到这人的靠近，就已经预料到周泽楷想干什么，然而下一秒，那人却又陡然扭头起身，眼看着就要露出水面。

　　黄少天一怔，动作比念头要来的更快。

　　他伸手搂着周泽楷的颈子，将那刚露出头的人又拉回了水里，黄少天合上眼抬头，如同鱼儿一般灵活地凑到了这人跟前——吻住了那两片唇。

　　

　　因为周泽楷突然跳海，船上是一阵骚乱，队员们不知所措，纷纷凑到栏杆边上，定睛一看——

　　大溪地的海水干净透彻，周泽楷和黄少天只是浅浅的浮在水里，这俩在干什么，船上的人当然是尽收眼底了。

　　吕泊远和吴启这俩当场就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似的。

　　另外几个人也愣了，这——

　　他们看了看水下接吻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旁边目瞪口呆的吕泊远和方明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吕泊远弱弱地发出了声音：“他、他们是在接吻吗……”

　　杜明：“可、可能是在渡气。”

　　吴启：“……明明一抬头就出水了为什么还要渡气啊。”

　　江波涛扶着额头强行解释道：“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离水面比较近吧。”

　　大家一言难尽的看了眼江波涛。

　　翻译小哥在旁边小声道：“……那还要叫潜水员过去救人吗？”

　　方明华说：“咳，不用了。”

　　翻译小哥点点头：“行。”

　　江波涛：“那个，大家都散了吧……别打扰他们，咳，渡气。”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水里的两人。

　　……这口气还挺长。

　　

　　其实，周泽楷和黄少天这会儿说是在接吻，还不如说是渡气来的准确。毕竟在水里，也没那么好深吻，张开唇也不过就是渡了口气到对方嘴里。

　　后来实在是憋不住了，两人便浮出了水面。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周泽楷和黄少天谁也没吭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周泽楷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尤其是冒出水面之后，他忽然想起黄少天诓骗自己下水这事，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顽劣，居然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叫他这么担心。

　　黄少天一双眼笑着，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从对方跳下来到水里的那个吻，到现在——他都稀里糊涂的，嘴角还不受控制的上扬。

　　周泽楷视线不自觉地滑到这人的唇瓣，那两片唇柔软湿润，先前那短暂的触碰，终于唤起了他的记忆。周泽楷又觉得呼吸不太顺畅，唯恐自己干出什么事儿来，扭头向往另一边游。

　　黄少天赶忙抓住了他的胳膊，贴着他的腰，抱住了眼前的人。

　　他们胸膛贴着背脊，在水中拥抱着。

　　“对不起，”黄少天仍有些喘，他的下巴垫在周泽楷肩头：“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周泽楷垂下眼：“没事。”

　　黄少天抬起眼，阳光依旧灼目，他喉咙有些干涩，他说：“还有，我不应该轻易说分手。”

　　周泽楷沉默了。

　　“你肯定知道我是来找你和好的，但你可能不知道，”黄少天说，“我从没真心想过要分开。”

　　“这段时间，我总是想到之前那次吵架——不是分手的那次，而是过年那回。”他说，“你想要我做选择，要我给你一个答案。”

　　周泽楷没有回头，背脊僵硬地由着对方抱着。

　　“其实这次我是从家里来的。”黄少天顿了顿，“出门前我妈知道我要过来，她不想我来，甚至不允许我来。”

　　他合上眼，稍稍低下了头，抵着这人宽厚的背，轻轻地说：“周泽楷，我来了。”

　　

　　

　　tbc

就，大概很快就会有复合炮了x

虽然写的过程显得还挺长的，但实际上这俩从再见到上床也就那每一天时间（。